臨淮縣衙。
韓知縣失眠了。在他這個年紀,這狀況十分罕見。
他一整宿都在為五位殿下牽腸掛肚,滿心想的是殿下們今晚怎麽睡?有沒有凍到?睡前吃了嗎?會不會受人欺負呀?
對留在紹興老家的小兒子,他都從沒這樣掛念過。
實在是沒辦法呀!別看皇上現在狠心曆練五位殿下。可那五兄弟哪個有點閃失,最後都會怪到他這個父母官的頭上的。
什麽父母官,五個皇子的隱形保姆罷了。
唉,真是件操心勞神的破差事啊……
一直輾轉反側到天亮,他才有了點睡意,便取消了最喜歡的排衙環節,蒙頭補了個覺。
一覺睡到快晌午,韓知縣醒來之後還是擔心。決定午飯後,找個借口去感應鄉轉轉,親眼看看才放心啊。
他正狼吞虎咽扒著飯,外頭李司吏求見。
“什麽事?”韓宜可頂著一對黑眼圈問道。
“縣尊,金橋坎的甲長來告狀了。”李司吏忙小聲道。
“告誰啊?”韓宜可夾了一筷子炒豆腐。
“就是恁老上司家的那哥兒五個啊。”李司吏耳語道。
“啊?”韓宜可聞言手一緊,豆腐被夾成兩半掉在桌上。氣得他把筷子一拍道:
“這是要排外了!此風不可長,趕緊給我打,打完再枷號!”
“這……”李司吏也沒想到,縣尊反應會這麽大。趕緊提醒他道:“那往後金橋坎怕是不服管了。”
自古都是皇權不下鄉,朱元璋為了防止貪官汙吏對老百姓的騷擾,更是嚴令各縣無故不得下鄉,所以要靠鄉紳鄉老來維係基層的統治。
韓知縣這種流官可以不太在乎,但李司吏這種坐地戶,輕易是不願得罪那些村老甲長的。
“算了,還是把他叫進來見見吧。”韓宜可冷靜下來,也知道暴力解決不了矛盾,至少等問明白再打不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