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朕的疏忽,这么多年,朕竟然听信了太医院那帮人的胡扯!”
“他们说治不好,朕却没有生出过半分质疑!”
皇后轻轻地摇了摇头,张了张口,似乎想要劝解,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她脸上的笑容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我看不懂的复杂情绪。
皇上深深地吁出一腔浊气,而后忽地把目光转向了我。
“嘉宁,这件事,朕便交给你去查!你带着采薇,想审问谁就审问谁,想怎么审就怎么审!不必一一禀告给朕!”
“朕,只要一个结果!朕,定要让那罪魁祸首不得好死!”
“是!臣女遵旨!”
我向着皇后和皇上盈盈一拜,便带着魏妈妈、茯苓、采薇走出了偏殿。
偏殿内,只剩皇后和皇上两人,我想,他们需要一些时间共同接受这个突如其来的坏的消息。
偏殿门前,几个宫女正在打扫方才被皇上震惊之下摔碎的琉璃盏。
这琉璃盏是皇上专门命匠人烧制的一模一样的两个,他与皇后一起用膳时都会用这一对琉璃盏。
跟着皇上一起来的内侍说,皇上虽有醉意但睡不着,想着皇后在家宴时也喝了酒,便亲自端着醒酒汤来要与皇后一起喝。
“哎……”内侍不禁感叹,“皇上这么爱护皇后娘娘,也不知那云雀到底在想什么,非要自毁前程!”
我心中冷笑,被发现了便是自毁前程,可若没被发现呢?
她这番作为便是在给自己铺路,且一定会成功。
她会踩着皇后的血肉成为贵人、诞下皇嗣,会在赵泊简扶持痴傻的谢云深登基后,成为名义上的太后,享受一切富贵尊荣。
当真是善人早夭,恶人悠长。
还好老天长眼,让我来回来改变这一切。
我收敛起心神,看向采薇。
方才我便注意到了,她与皇后娘娘好像都不太愿意相信云雀会背叛她们。
此刻,采薇仍旧愁眉锁眼,双手不停地抠着衣角。
“采薇,你在想什么?”
“在想云雀……”采薇垂着头,声音里失去了力气,“今年秋天,皇上带着娘娘围猎时,偶遇一头黑熊,娘娘不小心摔下马,黑熊便朝着娘娘扑了过去,若不是云雀奋不顾身推开了娘娘,娘娘怕是……”
竟还有这样一桩事。
“我怎么从未听过这件事?”
“皇上着人查过了,那黑熊的出现的确是意外,好在有惊无险,娘娘怕你们担心,便没有说。”
怪不得,云雀在皇后身边穿得好似一个妃子般招摇,皇后也没有责怪她。
若我不知她前世做下的那些事,大概只会当她是个有些虚荣,有些张扬,但心地纯良的忠心下属吧……
“采薇,走吧,带我去正殿会会那些太医。魏妈妈你也一起。”
“茯苓,去让人把云雀也带到正殿。”
“福月,带着人去云雀房里搜查,任何可疑的东西都拿来给我看。”
“是,小姐。”三人同时应道。
……
根据魏妈妈的说法,皇后在生产时伤了身子,留下了病根才导致不孕。
这本不是什么疑难杂症,好好用药将养即可。
可是太医们开的方子被人擅自加了别的药,致使无法产生药效,皇后的病情才一直没什么起色。
如此便会令太医们觉得,皇后的病或许是他们治不了的疑难杂症,于是他们便只能跟皇上说,这病治不好,但皇后该喝的药还是得喝。
魏妈妈看过医案后更加肯定地告诉我,太医们开过的方子都是对症的,所以问题不大可能出在太医身上。
这些太医们虽是没有犯错,但遇到自己无法治疗的病症便毫无作为、不愿深究,便算渎职。
我将此事禀告皇上,皇上立即下令罚了太医们三年的俸禄,并要求太医院重新招选新的太医入宫。
待太医们接了旨,从殿中退出去的时候,云雀还在一个劲儿喊着冤枉。
她像是魔怔了一样,不停地说我陷害她。
这时,福月也搜查完云雀的房间回来了,她说,什么可疑的东西都没有发现,但皇后赏给云雀的银叶子少了一大半。
皇后宫中用来赏赐的银叶子是皇上专门让人打造成了银杏叶的形状,没有什么寓意,只是因为皇上觉得,皇后拿出手送人的东西就该是特别又好看的。
“你的银叶子都拿去做什么了?”
“只是让人帮忙带出去,贴补家用!小姐若是不信,大可以去奴婢家里查账!”
云雀这话答得理直气壮,看来不像是说谎。那寒水石或许不是她自己买的,而是别人给她的……
见我沉默下来,云雀喊冤喊得更嚣张了。
那我便问她:“既然你是冤枉的,那你说说,这宫里还有谁有机会对皇后的药动手脚呢?”
“娘娘的药都是从御药房拿的,御药房也有机会对娘娘的药动手脚!他们要是想在娘娘的药里加点什么东西,轻而易举!”
“可是御药房配药向来是三个人一起对方子,总不能一个御药房里便一下子出现三个要谋害皇后的奸细吧?”
“你又不曾查证,怎知不可能?”
“你怎知我没有查证?可巧了,御药房上个月与这个月都不曾采买过青礞石,所以,他们根本不可能对皇后娘娘的药动手脚。”
“你根本就查错了!不是青礞石!”
“那你说是什么?”
“是寒水石!”
“你怎知是寒水石?”
“我……”云雀蓦地一怔,“是……是你说的!你刚才自己说的!”
“我方才说的是青礞石。”
“不,是你向太医们询问药方的时候!你说过的!”
我莫名一笑,看着采薇,问:“我方才提到过寒水石吗?”
采薇接到我的眼神,坚定地摇了摇头:“没有。”
我又看向围观的其他宫人。
其他宫人意识到采薇与我不同寻常的注视,都纷纷跟着摇头说:“没有。”
“胡说!你们胡说!”云雀肉眼可见得慌张了起来,“你在污蔑我!什么寒水石!我不知道!我要见皇上!我要见皇上!”
我冷声一笑:“还嘴硬吗?拿拶子来!给我狠狠地夹!”
早就准备好刑具的内侍迅速走到云雀跟前,将拶子套在云雀的十根手指上。
云雀惊恐到歇斯底里地喊叫起来:“不!你怎么能对我用刑!你有什么权利对宫人用刑!”
我悠然地走到她面前,笑着回答:“是皇上说的,我想怎么审就怎么审。”
“不可能!皇上不会这么对我的!啊!”
内侍将拶子拉紧,云雀手指上很快就渗出血来。
她惨叫着,仍旧嚷嚷着要见皇上!
“皇上不会见你的,你趁早说出实情,说不定皇上还会留你一个全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