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
“我，我，我，我是离家出走的！对！我爹非要我娶沈嘉宁那个泼妇，我不愿意，我就跑了！”
这个秦胜，说谎也太随便了。我爹娘若是给我挑选夫婿，怎么着都不会选上他的！
马车里的谢云深还没有发话，一直挽着我胳膊的青琅却是已经撒开了手，义愤填膺地走了过去。
青琅趁着一干侍卫以及秦胜不备，出其不意一脚踢上了秦胜的**。
秦胜“嗷”一嗓子嚎了出来，引得周遭围观的人都幸灾乐祸笑了起来。
接着，谢云深一声令下，秦胜还是被拖走了，只不过到底没给他押回京城，而是将他放回了他自己的马上，并警告他，从现在开始不许靠近行军队伍，以及任何一辆马车。
秦胜还是很听话的，再也不敢过分闹腾了。
两天后，青琅便接到了京城那边传来的消息——秦胜果然是辞官了，而且还辞得很匆忙。因为辞官的事，他被亲爹关起来闭门思过，但他却偷偷跑了出来。所以秦家人根本不知道秦胜已经离开了京城。
青琅将这消息也告诉了谢云深，并向我和谢云深征求意见，是否要将此事告知秦家。
我和谢云深意见一致：可以将秦胜的行踪告知秦家，但是让秦家不必派人来接他。
只有让他一直呆在我们眼皮子底下，才能好好看清他到底有什么图谋。
……
接下来几天的行程都一直非常安稳。
期间，我还收到了御前影卫从京城送过来的千机盒。我把盒子打开一看，空空如也，天子令牌已经不在里面了。
皇上收回了天子令牌，便说明他准许了我的提议，如此，尽管前方真的有赵泊简安排下的陷阱，便也没什么好怕的了。
看着眼前的西北大地，也顿时不觉得那天空阴沉，那地面灰白贫瘠了。
其实在这段漫长路途的最初，我还是很乐于欣赏沿途的风景，那样苍茫辽阔的景象的确是我两辈子以来都不曾见到过的。每日掀起车窗向外看一看，便觉得心境平和宽广了许多。只是日子一久看得多了，便又觉出些许无趣来。
是以除了前头几日无法按捺的兴奋外，路途中的大部分时间我都是与青琅在马车中学习医术，余下的小部分时间，会被谢云深叫过去陪他下棋。
就这么在两个马车间来回跑了几次，我才明白谢云深最开始告诫我说“换了马车要是觉得冷可不能在他跟前抱怨”到底是什么意思。
虽然马车内铺上的毛毡和软垫都是差不多的，但谢云深的马车，的确更加保暖，更加严丝合缝，不透风。想来，也是多亏了这马车，谢云深才没被冻坏了身子吧。
不过好在我和青琅有汤婆子。趁着厨子早晚做饭时烧点碳放进汤婆子，再把汤婆子塞进毛毡中，能暖和大半天。
由于我们是朝着西北方向走的，所以这天气也就越来越冷，风也越来越烈，刮在脸上跟刀片似的。如今这片地界虽然没有下雪，但是队伍顶着强风前进也十分艰难。更别提瘸了一条腿的秦胜了。
可是秦胜即便走得再艰难，都始终没有掉队。这让我更加好奇，他到底是为了什么非要跟来。
而且这些日子里，他真的很安分，顶多是跟着一群不搭理他的人自说自话，其他什么事情都没做。可他越是这样若无其事，我心中就越是忐忑，越是忍不住将全副心思都放在他身上，非要将他的心思看明白不可。
而秦胜总是被我盯着，他竟生出几分不自在，还特意跑来跟我说，让我不要打他的主意，他是绝不会看上我这样的丑女人的。
我颇为无语。
于是，找青琅要了一包泻药，悄悄投在了秦胜的水壶里。
秦胜一边瘸着腿，一边闹着肚子，就这么走了百里，跟着队伍到了渭河边上。
一靠近渭河，天上便又下起雪来。
而且这雪下得气势汹汹，已然将低矮的灌木都深深埋了起来，让本就没什么植被的西北大地显得更加空旷沉寂。
谁都没有想到，这里的雪，会下得这般大。
派去前方探路的士兵回来后都说，渭河周边的村民们都是头一次见识到能把房子都埋上一半的大雪，就连那渡河的桥，都被积雪压塌了。
于是，谢云深便下令在此地扎营休整三日，又派了四人去前方继续探路，看看那河面是否结冰，冰结了多厚，那冰上是否能承受住车马的重量。
队伍一停下来，最高兴的便是秦胜。
他虽然闹了好几天的肚子，整个人虚了不少，但还是兴高采烈坐在路边的一块大石上看着士兵们铲雪、搭帐篷，等他看够了歇够了，突然就说要去旁边的村子里逛逛，说要找个人家借宿，要在热炕上好好舒服三天。
我合上了车窗，看向正在思索棋局的谢云深。
“王爷，找个人跟着他吧。他这时离队，实在可疑。”
“你和秦公子都有人盯着，你放心。”谢云深在棋盘上落下一枚黑子。
“……王爷，我都奋不顾身为你跳河了，你为什么一定要怀疑我？”
“本王怎知，你跳河，不是故意向本王施恩？”
“……”
我一把抚乱了棋子。
谢云深却是没有生气，而是很认真地试图将棋局回归原位。
“其实这么多天过去了，我有个事情一直很在意，请问王爷，景元侍卫去哪了？皇上不是让他来保护我吗？王爷难道违抗皇命，没让他来吗？”
“你陪本王下完这局棋，本王就告诉你。”
我再次把棋子弄乱：“先说，再下棋。”
谢云深的拳头捏了捏，仿佛经过了漫长的挣扎，而后选择了妥协。
“本王命他暗中监视你，同时保护你。”
“那你让他出来给我看一眼。”
“时机到了他自会现身。”
“那这棋，我不下了。”
“……现在不方便，今晚就让你见他。”
“好，那王爷要是不能说到做到，我就再也不陪王爷下棋了。”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