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云深抬眸淡淡看了我一眼,我好像在这一眼中,隐隐约约看到了斗志……
不过这局棋刚下到一半,便被人打断了。
外头有人来报说,秦胜要见我和王爷。
秦胜这些日子除了追着顾月池跑来跑去,便是在大街上无所事事地闲逛。
我瞧他这么无聊,便给他安排了个任务——让他好好回忆一下跟那些威胁他做坏事的人相处时,到底是听到了什么看到了什么,才叫那些人对他起了杀心。
为了激励他,我还给他设置了一个月的期限。
要是一个月内,他没能想出来,我便叫青琅给他下药,叫他从此不举。
秦胜被我吓白了脸,连声说着他一定好好想,死命地想!
如今他这忽然来说要见我和王爷,怕不是想起了什么线索?
谢云深沉迷下棋,刚出声要把秦胜打发走,我便道:“我想听听他要说什么,既然王爷不愿意听,那这盘棋就先放着明天继续吧。”
说着,我便站起身。
“等等,”谢云深的语气不是很愉快,“那就让他进来吧。”
说完,他便去衣架旁,将那些厚重的衣物又里三层外三层地穿了起来。
谢云深穿好了衣服,在炭盆边的躺椅上歪着,闭上了眼,紧接着,外头就响起了敲门声:“秦胜求见王爷和沈小姐。”
“进。”谢云深的声音也变成了有气无力。
不愧是装了十几年的柔弱不能自理,举手投足间俨然就像是换了一个人。
秦胜推开了门进来了,恭恭敬敬给谢云深行了一礼,接着又看向我,略一颔首,道:“我也不知我想到的这个算不算是有用的线索……不过还是想沈小姐和王爷您说一声。”
“呃……如果没什么用,也请沈小姐和王爷不要生气……”
秦胜小心翼翼看了我一眼,我冲他点点头,他脸上瞬间就露出了安心的笑容。
“我在屋子里闷得头疼,就去街上乱逛,然后在路边脚店喝茶时刚好听到两个人在吵架,听他们的口音是东州人。”
“我之前不是在军营中呆过一阵子嘛,营中也有不少东州人,我跟他们没事经常聊天,自然就很熟悉他们的口音和用词的习惯。”
“今天听了那两个东州人吵架,我突然就想起来,那两个找上我用柳小姐威胁我的人,应该也是东州人。他们两个跟我说的虽然是官话,但是遣词造句的习惯就是东州人才会有的习惯。”
“而且他们虽然威胁我干坏事,但是我为了跟他们套近乎,还问了他们是不是东州人,哪知道他们就瞪我,我近乎没套成,反而被嫌弃了。”
“这事儿过了以后我也没多想,就给忘了……”
“沈小姐,我这……算是线索吗?”
我点头道:“算。”
秦胜放松得吐出一口气,笑了笑:“那就好,那就好!”
“那从今天起再给你一个月的时间,你再仔细想想还有没有别的被你忽略的事,反正你闲着也是闲着。”
我的话一说完,秦胜的脸又垮了下来。
我看了谢云深一眼,他闭目养神,似乎没什么要说的,我便道:“没事儿你就回吧。”
“啊,我,我还有个事儿……”
“你说。”
“那个……那个……”秦胜舔了舔唇,挠了挠头,“我能不能给家里寄一封信?我手里的钱快花完了……”
“西北城是边塞重地,不能随意往外寄信,更何况我家长辈还是朝中大臣……我怕我私自寄信,叫皇上知道了不好,所以……所以能不能……请王爷的人帮我给家里寄封信?”
秦胜讨好似的笑了笑。
“可以,你写好了信就直接拿给我吧。”
“好的好的,多谢沈小姐!”
“还有事吗?”
“没了没了,这就告退!”
秦胜行了礼,逃也似的推开门走了。
房门重新关上后,谢云深立刻站了起来去脱衣服。
我捂住嘴,别过头,努力不让自己笑出声来。
我正偷笑,冷不防谢云深把头转了过来,他凉凉地盯了我一眼。
不知怎的,我竟然忍不住扑哧一下笑出了声。
我赶紧此地无银三百似的找补了一句:“我不是在笑你……”
谢云深轻哼一声,又把头转了回去。
他脱完了衣裳,又重新坐在我对面:“秦胜所提东州的事情,你直接告诉青琅,让她传信给皇上。”
“好。”
接着,谢云深扫了一眼棋盘,道:“继续。”
半个时辰后,这局棋还是我赢。
——
听顾月池闲话时提起,最近几日,因为调查西北城中外来人的路引之事,顾将军每日都忙到深夜才回府。
虽然调查路引这事儿不用顾将军事无巨细地监管,但有些时候,需得他亲自坐镇。
就比如有些外地来的商贩想进城,以前从未收缴过路引,如今突然改了规矩,都不大“适应”,难免跟守城门的将士有些口角。
虽说会叫的狗不咬人,但只要遇到那些反抗意图很激烈的,都会被押入牢中候审。
再有一些,听说收缴城中盘查路引便匆匆出城,或者不愿被收走路引而掉头就走的人,也统统都会被埋伏在城外的将士悄悄抓走。
经过这么一番折腾,没几天,西北城中走动的人就变得少了很多。
而审问牢中那些乌合之众的差事,被谢云深安排在了他自己——景元的身上。
果不其然,凭着谢云深已经审问过好几个死士的经验,他很快就锁定了几个人,再派人去这几人路引所在的地方去细查一番,便发现,这几人的路引也是假的。
与此同时,皇上下令大晋朝各州县盘查路引的诏书也陆续下达,半个月后,传送至西北城的邸报中,已经三个州六个县查出了伪造的路引,其中便有东州。
皇上在得知这么短的时间内便已经有这么多州县在路引之事上出了纰漏,他在朝堂之上大怒,并再次下令,必须严查,对参与伪造假路引之人绝不姑息!
而自从我让李玲香给赵泊简带信之后,已经过去了一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