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長安城外,灞橋邊,十裏涼亭。
這裏本是送別友人之所,在旁邊還有一個廢棄的城隍廟,廟內本已經殘破不堪,但由於長安有宵禁,耽誤了進城時間的人,為了不折騰,會選擇在這城隍廟將就一宿。
久而久之,這裏也被修繕了一些,多了一些枯草幹柴,窗戶也被勉強糊上,每天晚上都有些人氣。
城隍爺的塑像早被搬到了新的城隍廟,那神龕也變成了放燭火燈油的地方。
燭火昏黃,一隻體毛旺盛的手笨拙的扒拉了一下燈芯,手指上厚厚的老繭讓他不懼片刻的灼熱。
那手的主人金發碧眼,穿著一身唐人的衣服。
這是一個胡人。
胡人讓燈光明亮了一些之後,轉過身,對著另外兩個角落諂媚的笑了笑,然後這才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在那裏,除了他之外,還有一些仆人,以及許多的貨物,還有四個衣著單薄,依偎在一塊取暖的胡姬。
對於胡人商販來說,不能把波斯地毯和胡姬賣出十倍的價錢,就枉來這東方的天使之城,所以,他甚至吝嗇到不願意住旅店。
在燈光下,胡姬那窈窕的身姿搖曳出誘人的影子。
“那個胡子,送兩個胡姬過來給大爺取暖!”
這時,方才胡人看向的其中一個方向,傳來一道厚重粗礪的聲音。
說話那人,絡腮胡,方臉,圓眼,濃眉,標準的關中長相。
穿一身武服,身旁躺著一柄唐刀。
關中出身,隨身帶刀,這種人八成是軍中漢子。
胡人也知道這一點,他不敢得罪唐人,更不要說是一位唐軍,麻溜的站起來,熟練的做了一個叉手禮,操著半生不熟的官話,諂媚的說道:“這位大爺,您看這兩個行不行?”
軍漢看向胡人指的兩個胡姬,皺了皺眉頭,相比起來,另外兩個更漂亮,本錢也更厚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