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西利斯的心在顫抖。
他聽到瘋狂地嚎叫、哄笑、呻吟，那些聲音在向他傳達所謂的正確的言論。
光芒在伊西利斯的周圍以驚人之勢閃爍，使影子悚立起來，投下怪異的、用語言難以形容、並非自己的容貌覆蓋在自己的臉上。
伊西利斯想，他聽見了自我受到覆蓋時，從意識最深處響起的那令人不安的哀號的回響。
但是，他自己也已經不剩多少力氣。
一次次的攻擊，看似絕對優勢的碾壓，反過來也是力量的流逝。
就好像有人在冰麵上牽著他的手，他半滑半走地行進，一邊顫抖一邊恐懼，就這樣被吸進無法想像的、不可見的漩渦。
目光越過無數的層麵，伊西利斯看到了漩渦中仿佛被遮蓋住的形體，在累累的殘垣之後，是許多白色的、漠然的麵孔。
他還看到了冰川抵抗熱浪侵襲的樣子，冰川在不斷升溫的熱浪中苦苦掙紮，熱浪旋轉著、翻攪著，將冰川融化。
伊西利斯想要尖叫，想要沉默地陷入譫妄，但他卻隻無言的聽著從自己的嘴裏發出的唆使。
聲音像一個惡心而靈敏的影子那樣回旋，既是手又不是手的東西在翻弄著它，在這沒有物質的虛妄世界中，在已經死亡、無數失去自我的屍體上，回旋的聲音把伊西利斯攪得頭暈目眩。
就在這座隱藏在意識之中的、令人作嘔的海洋裏，從逆轉了熵增、超越想像的黑暗中傳來了瘋狂的鼓舞，以及細微、單調、褻瀆的蠱惑。
應和這可憎的鼓舞和蠱惑，那些弱小而又單調的個體——那些盲目、喑啞、癡愚的麵相——正緩慢地、笨拙地、荒謬地擁抱伊西利斯，向伊西利斯述說正確的道理，講述集眾的意義，推行以弱勝強的規則。而它們的魂魄，就是擁有萬千麵孔的江陰。
月球慢慢圍繞著地球旋轉，沿著軌道，旋轉了一圈之後，月內的男人睜開雙眼，看向四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