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黑齒常之真應該感謝三郎你,若不是你,說不定哪天他就會稀裏糊塗的被害死了!隻可惜不知道寫信人是誰!”
“我們不知道,但黑齒常之應該能猜得出來。”
“不錯,他應該知道誰最希望自己死!”
“既然救了他這一次,幹脆好人做到底,你去找幾個俘虜,讓他們把那個盒子給黑齒常之送回去!”王文佐將信折好,交還給賀拔雍。
“妙呀!”賀拔雍猛地一擊掌:“最好他們自己鬥個你死我活,我們就省心了!”
“嗯!”王文佐點了點頭:“大唐若想在這裏站穩腳跟,就得以百濟治百濟,否則即便一時勝了,最終還是要輸!”
很多年以後,柳平吉還能回憶起當時的情景:大地被戰馬的鐵蹄撕裂,將殘餘的麥秸與灌木踏入泥土之中,插在地上的投矛與箭矢經過鮮血澆灌,成了新的可怕莊稼,屍骸遍地,仿佛等待收獲的邪惡果實,烏鴉在戰場上空盤旋,發出不祥的叫聲,精疲力竭的百濟俘虜在唐人的驅趕下,仿佛馴服的羊群,個個麵無表情,死氣沉沉,步伐踉蹌。恐懼仿佛一隻無形的大手,扼住了他的咽喉,讓他喘不過氣來。他無法想象假如自己也在其中會是什麽滋味,也許自己更可能是淪為地上的屍首吧——他的雙手習慣於打磨、雕刻、製範,而非拉弓、刺槍和揮刀。
“都看到了吧?”
柳平吉回過頭來,看到父親那張凝重的臉,點了點頭:“都看到了,阿爺!”
“這就是唐人!他們是第一流的畫師、僧人、工匠、詩人,也是最殘酷的武士!”柳重光歎了口氣:“這麽多人,昨天還是身強力壯的好漢子,而現在卻……”說到這裏,他的嘴唇微微顫抖,目含淚光,說不下去了。
“阿爺!”柳平吉抓住父親的手臂,低聲道:“至少我們不在裏麵,也許這麽想您就好受一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