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存城。
由於雪水融化的緣故,河流比上次黑齒常之與沙吒相如過河時要寬出一半,洶湧的河水宛若巨獸咆哮,將一切吞沒。望著渾濁打旋的河水,黑齒常之充滿疑慮,這座堅固的山城已經換了主人,而新主人將如何對待自己,無人知曉。
細密的雨點讓天空變得陰沉,隻能隱約看到任存城的塔樓,宛若高大幽靈,隨著靠近,陰氣漸漸凝聚。雨水將城壕填滿,仿佛一道長湖,環繞著山腳扼守路口的塔樓。
透過漫天雨水,黑齒常之發現山坡上有數千士兵安營紮寨,營帳外掛的旗幟被水浸透後搭在杆子上,好似許多溺水的貓,看不清顏色與圖案。他隻知道大多數旗幟都是灰色的,實際上,這些日子以來,整個世界仿佛都成了灰色。
失敗就是如此的可怕,沒人和輸家站在一邊,黑齒常之與沙吒相如的身後隻有不到兩百人,而那天戰敗後他們身邊還有至少一千人,但士兵們就好像枯葉脫離樹幹一樣離開他們,三五成群,他們曾派人去追回,但派出去的人也沒有回來。
“常之,待會你可要忍耐!”沙吒相如叮囑道:“福信公的脾氣你是知道的,待會他肯定會給我們好看,你可千萬別著惱!”
“你放心,我很清楚我們現在的處境!無論他說些什麽,我都會俯首聽從!”
“那就好!”沙吒相如抹去臉上的雨水,裂開嘴笑了笑:“福信公會既往不咎的,他現在需要每一個人來對付唐人和新羅人!”
黑齒常之笑了笑,沒有說話,失敗者沒有選擇的權利,區區兩百人,自己能做的唯有接受命運的安排。
正如沙吒相如預料的那樣,鬼室福信對於窮途來投的兩人表現的慷慨大度,他唯一的要求是要求兩人向其下跪效忠,這並不是什麽問題,自從道琛死後,他已經成為了複國軍實際的統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