詭異的邪神終於退去了。當雲霧消散的時候,當蟲群,白骨,和鬼手都被砌進了雕像裏麵的時候。
廣袤的廢墟裏靜默無聲,綿長的夜色又恢複了短暫的平靜。
骨質的高塔上血跡斑斑,尚且有幾位法師的斷臂,和麵孔不甘地暴露在外。這些真正的血肉,嵌合在一堆白骨和蟲子的底下,似乎是想在最後的時刻裏掙脫出來。
然而先前的高溫,卻已經將他們和這座通天的高塔融為了一體。
於是,寒冷的風中也就隻剩下了死者的恨意。
薑生抱著莊鳶,緩緩地飄落在了一片亂石的中央。
它是在神隱砸落之前,利用空間轉移的咒術將女孩給救出來的。
此時的少女已然恢複了神誌,哪怕她的身上,盡是用符文刻出的鮮血。哪怕那具被斬斷了手腳的軀體,看起來是如此的殘破。
但是她依舊睜開了眼睛,忍受著疼痛,乃至無比柔和地,舉目看向了那位將她抱在懷裏的貓妖。
即使這大概,已經是她殘存的最後一份柔和了。
“薑生,是你嗎?”
雖然貓妖的形象早已變了很多,甚至可以說它早已麵目全非,但是少女依舊堅定地叫出了對方的身份。
“是我。”
貓妖同樣輕柔地回應著,進而用手憐惜地撫過了少女的臉頰。
“我來救你了。”
“我好想你。”
滿心滿眼皆是過去的莊鳶微笑著,乃至緩緩地抬起了一雙隻留有半截的手臂。她似乎是想要用手摟抱住薑生的脖頸,然而終究也隻能夠觸碰到虛無。
“我好想,回到過去。”
即使我的過去同樣殘破不堪,但是那時候,我起碼還有媽媽,我至少還有你們。
“對不起。”
按捺不住愧疚的薑生,輕輕地跪坐在了地上,進而低垂下頭顱,用側臉碰了碰對方的斷肢。
“對不起,我來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