廷議散去,孫權單獨留下魯肅。
孫權的臉色又變回了起初的陰冷怪戾,他沉聲問:“子敬覺得如何?”
魯肅拱手,“臣不知吳侯說的是哪一件?諸葛子瑜父子,還是……如今的東吳局勢?”
孫權沉吟,“都有,你分別說說。”
魯肅露出幾許擔憂,“方才吳侯牽驢而出,是有些過了,若非那諸葛恪解圍,諸葛子瑜勢必蒙受奇恥大辱!”
“更何況,如今,因為這合肥賭約的事兒,坊間已經傳的沸沸揚揚,更有人說,這本就是諸葛子瑜與其弟諸葛亮布下的一個局……肅雖知子瑜不是這等兩麵三刀、朝秦暮楚之人,可難免此番蒙受如此奇恥大辱,心生怨恨……或許,或許……會不忠於主公!”
不等魯肅把心頭的擔憂全盤吟出,孫權打斷道:“子敬勿慮,孤與子瑜君臣多年有死生不易之誓,子瑜之不負孤,猶孤之不負子瑜……他為人非道不行,非義不言,恩如骨肉,深相明究。”
“當初孔明出訪吳國,我讓子瑜留下他。子瑜對我說:‘弟弟已經跟隨他人,義無二心。弟弟不會留下,就像我不會離去一樣。’這話別人不信,但孤信他!再沒有人,能像子瑜般與孤神交久矣,這不是一次‘羞辱’可以改變的!子瑜於我,必定生死不渝!”
講到這兒,孫權頓了一下,語氣愈發沉重,他沉吟道:“張遼威震逍遙津,孤十萬大軍喪膽還……整個東吳,也隻有他能替孤背下這‘無能’的頭銜,擋下那流言蜚語!”
“砰”的一拳。
似乎是說到了痛處,孫權猛地一拍案幾。
那案幾上缺了的一角尤自清晰。
魯肅一陣唏噓……
他感慨道:“諫而不犯,正而不毅,將命公庭,退忘私位……諸葛子瑜可堪名士之風,隻是……”
隨著他對諸葛瑾的讚譽,一個“隻是”將話鋒驟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