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母雖將掌家之權交與了王夫人,可榮國府中大事小情又有哪一件兒能瞞得住她的耳目?
東跨院兒裏賈赦、邢夫人貪鄙無狀,下人短了管束,自然是什麽事兒都往外說嘴。昨兒夜裏的情形,晌午便被鴛鴦得知了,轉而告訴了賈母。
老太太氣得夠嗆,略略思忖便明白大兒子打的什麽算盤。說來說去還不是為著儉哥兒身上的錢財?真真兒是一點臉子都不要了!
方才聽聞李惟儉來拜訪,賈母心中惴惴,生怕儉哥兒一時氣不過將此事公之於眾。大戶人家又有哪家是幹淨的?這等陰私事兒自然是能捂著就捂著,不好宣之於眾。
於是賈母先前一直說著閑話,東一榔頭、西一棒槌的,就怕李惟儉提及此事。不料,這儉哥兒一字不提,偏生說買了宅子要搬出去。
李惟儉可是拿著李守中的書信前來投奔的,總要等著秋闈過來再說旁的。這會子若是任由其出府,那來日賈家在李守中那裏哪兒還有臉麵在?
一時間,賈母將大兒子賈赦罵了個狗血淋頭。這話一出口,還得安慰著李惟儉。
“儉哥兒怎麽這會子就要搬走?”
李惟儉麵帶難色,苦笑道:“老太太,算來我總是外人,不好常住……”
賈母嗔道:“這是哪兒的話?都是自家親戚,你大伯既然打發你來咱們家,總要照料到儉哥兒秋闈過了再說。你買宅子我不管,但搬出去可不成。”
鴛鴦乃是老太太肚子裏的蛔蟲,瞅著這會子沒人幫腔,幹脆下了場,也道:“是呢,四爺就這般搬出去,隻怕不妥當呢。”
賈母歎息道:“我知道儉哥兒受了委屈了,我回頭兒給儉哥兒個交代可好?”
“這——”李惟儉道:“其實沒什麽,再說我搬出去也方便一些——”
“儉哥兒,好歹不看僧麵看佛麵,看在我的臉麵上,也不求你多留,總要過了秋闈再說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