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弈看著手中被強塞過來的兔腿,並沒有動嘴,而是轉而遞給了身邊的子期。
他的麵色凝重,在火光的映襯下甚至顯得有些冷峻。
李顯貴的話讓雲弈想起來另一個人,另一個永遠留在雍州沙漠的人,他也曾說過同樣的話。
當時的雲弈望著滄州北雍關高高的城牆時,並不能設身處地的理解楚七話中的含義。
可如今,千裏之外的一名老兵也脫口而出與之相同的話,這就使得雲弈不得不再度思考這一問題。
因為他接下來要麵對的是比雍州沙漠裏的馬匪強悍百倍的胡人政權,是近十年間吞並青州大大小小部落不計其數的呼延部。
“可既然如此,您為什麽還要留在這裏呢?怎麽不同駐軍一起撤回到長城以南。”
“回去?回到哪裏去?要知道當初戍邊的部隊多數都被混編到征討閔丘國的軍隊中,剩下老的殘的就留下來修長城了。”李顯貴邊說邊割下一塊兔肉放到嘴裏咀嚼著,口齒也因為嘴裏的東西而變得含糊不清起來。
“這年頭去哪裏不都是一樣,而且三十多年過去了,老頭子現在連一句家鄉話都不會說了,人家都說‘少小離家老大回,鄉音無改鬢毛衰。’隻可惜現在老頭子鄉音沒了,家也沒了。”
李顯貴苦笑了一聲,而雲弈則聽出了他的言外之意:“所以您也是閩丘國人?”
李顯貴沒有正麵回答雲弈的問題:“哪裏人都不重要了,活著才是最重要的不是嗎?”
聽了李顯貴的話,雲弈覺得他說的可能並非都是實話,因為如果是李顯貴真的是閩丘國人,那當初撤軍也並非是李顯貴不想回去,而是不能回去,畢竟放一個閩丘國人回去造反不如讓他留在這裏繼續戍邊更為妥當。
李顯貴將野兔翻了個麵,又給雲弈割下了一隻前腿:“所以大人也別怪老頭子說話難聽,長城南邊兒的那些大人早已經將我們忘了,您就也別打啞謎說什麽來發軍餉的事,說實話,二位到此到底有何貴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