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張宏國不耐煩的語氣,蕭淺雪愣了愣,不由地問道,
“據我所知,濟世坊也不是季氏藥企的私人藥坊,更換合作夥伴不是很正常的事嗎?”
“你一個小女娃懂什麽?”
張宏國語氣依舊不耐,
“整個江北的醫療資源幾乎都是季氏藥企提供的,你一個外來人,憑什麽在他們手裏分一杯羹?”
“醫療資源本就是公共資源,怎麽能被一家企業所壟斷?那以後誰還看得起病?”
蕭淺雪皺起眉頭懟了回去。
“看不起病也比治不好病的好!”
張宏國卻絲毫沒有退讓,隨即不想與蕭淺雪爭執,上前一把拉著林沐曦的手命令道,
“走,跟我去跟季公子道歉!”
然而走了沒幾步,張宏國卻發現自己的手臂被人給拿住,轉頭一看,秦天賜不知什麽時候已經出手製止。
隻見他淡淡道,
“與其讓他們知道自己病能治卻沒錢治,還不如讓他們知道自己的病治不好,有了希望再絕望,隻會更痛苦。”
聽著他的話,張宏國怔了怔,滿是不耐之色,
“你誰啊你?”
林沐曦這時掙脫他的手道,
“張老,他是我未婚夫,秦天賜。”
“你未婚夫?”
張宏國頓時震驚,“你連男朋友都沒有,什麽時候有未婚夫了?”
“剛剛……”
林沐曦笑了笑,走到秦天賜身旁表明態度。
張宏國瞪著兩個眼睛有些難以置信,再看了看站在邊上的蕭淺雪和龍靜兩女,一時間有些眼花繚亂。
這三個女人,都是禍國殃民級別的啊。
不過到了他這個年紀,壓根就對女人不感興趣,當即衝著秦天賜駁斥道,
“小子,你懂個屁,你一個外行人,知道什麽叫做醫學嗎?”
秦天賜淡淡一笑,
“醫學不就是治病救人嗎?”
“膚淺!”
張宏國趾高氣揚地說道,“外行人就是外行人,隻知道醫學是治病救人,根本不了解其中的本質。”
秦天賜饒有興趣,
“是嗎?那你倒是說什麽醫學本質是什麽?”
張宏國繼續嚷嚷,
“醫學的本質,是資本,就算你醫術再好,沒有資本願意幫你宣傳技術,沒有資本願意給你投資研製藥物,你覺得有多少人相信你能治病?又有多少人願意吃你做出來的藥?”
“沒有人願意相信你的權威,就算你免費送的藥都沒人敢吃,反之,沒有資本投入,你又拿什麽研製效果好的藥物來造福百姓?”
蕭淺雪這時爭論道,
“這不是壟斷藥品,抬高藥價的理由!”
“這的確不是理由。”
張宏國出奇地肯定了蕭淺雪的說法,可卻繼續駁斥,
“所以這就是濟世坊存在的原因,我們濟世坊,隻有拿到了季氏藥企的資助,才能有資格去控製藥價,讓百姓們買到便宜藥!”
聽著他的話語,蕭淺雪和林沐曦一時間都沉默了。
張宏國說得不無道理。
濟世坊之所以在江北這麽受歡迎,就是因為他們手裏有足夠醫學技術,能夠有資格去與季氏藥企談判,控製藥價。
如今這世道,醫學技術與資本始終無法剝離的原因,也正是研發新藥需要大量資金。
但企業要賺錢,醫學技術確實要救人,這兩者本身就是衝突。
畢竟最大的病,就是窮病。
濟世坊剛好可以充當這其中的調和者,讓治病和沒錢兩者中達到一個平衡點。
然而這時秦天賜卻忽然開口道,
“一派胡言。”
“你什麽意思?”
張宏國見他竟然否決自己的說法,頓時兩眼一瞪,“老夫苦心研究醫術幾十年,輪得到你一個外行人在這裏評頭論足嗎?”
秦天賜卻失笑道,
“你這番說辭,完全是藥企壟斷醫療資源的借口罷了,如果你硬要說醫術要被資本牽製,那就隻有一個原因,證明你的醫術……太爛了。”
“你說什麽?!”
張宏國見一個外行人竟然敢來質疑自己的醫術,頓時怒不可遏。
林沐曦這時上前勸道,
“天賜,別亂說話,張老是江北最權威的醫學專家,他的醫術,不在我之下。”
“最權威?”
秦天賜卻不以為然地笑道,“如果這就是最權威的醫學專家,那這江北醫學界,還真是沒人了。”
“臭小子,你說什麽?你再說一遍!!”
張宏國明顯是個火爆脾氣,嚷嚷著就擼袖子上去想要跟他大打出手。
林沐曦剛想阻攔,門外卻突然傳來一陣騷亂,
“有沒有人啊?快救救我女兒,救救我女兒啊!”
眾人皆是一怔,隨後紛紛趕了出去,卻發現一個穿著襤褸的母親正抱著一個五六歲的小女孩手足無措地在大廳嘶喊,眼角還有未幹涸的淚痕。
而那小女孩全身上下都是血,似乎受了很重的傷。
張宏國見狀立刻對周圍的夥計喊道,
“快,快把傷者送進搶救室。”
夥計們不敢耽擱,立刻帶著母親進了濟世坊的搶救室。
張宏國率先跟了上去,林沐曦緊隨其後,秦天賜想了想,也跟著走進了搶救室。
一番診斷下來後,張宏國滿臉凝重,
“高處墜落,內五髒盡數破損,脈搏十分微弱。”
那母親聽後感覺天都要塌了,跪在地上失聲痛哭,
“張醫生,求求你,救救我女兒吧,她才五歲啊,嗚嗚!”
張宏國立馬把她攙扶起來,
“你放心,我們會救她的,不過……我們需要給你女兒用上活脈機。”
“用!隻要能救我女兒,什麽都可以。”
母親此時已經慌亂不已,根本沒有思考的能力。
張宏國卻麵露難色,“那你先去前台交一下費用,我立刻叫人把活脈機送過來。”
“張醫生,這……這大概要多少錢啊?”
母親聽出了話裏的含義,頓時臉色蒼白的問道。
“十分鍾費用大概是五萬,你女兒的情況,至少要用一天時間。”張宏國有些猶豫地說道。
“五萬?還隻有十分鍾?!”
母親聽後大驚失色,再次下跪,“我……我真拿不出這麽多錢啊張醫生,求你先救救我女兒吧。”
秦天賜微微皺眉,林沐曦卻在邊上解釋,
“當初季氏藥企在合同上動了手腳,這活脈機的使用權限現在在他們手中,不是張老想收這麽貴的價格。”
秦天賜目光淡漠,
“沒有這所謂的活脈機,難道就救不了人了?”
林沐曦無奈搖頭,
“傷者的情況我剛才也看過,傷勢太嚴重了,除了活脈機,誰都無能為力。”
聞言,秦天賜見那母親依舊在張宏國拉扯,從張宏國的臉色上來看,如果不用活脈機,顯然是束手無策了。
隨後秦天賜便走上前,製止了張宏國和那位母親的糾纏。
“人命關天,你又想幹什麽?”
張宏國滿是不解地看著那上來搗亂的秦天賜,怒不可遏。
秦天賜卻完全無視了他,仔細查探了一下女孩的傷勢,對林沐曦道,
“給我準備一套銀針,再準備一個盆。”
林沐曦雖然不解,但看秦天賜那熟練診斷傷勢的舉動,立刻授意,轉身就叫人拿了一套銀針和盆子來。
張宏國見狀怒斥,
“胡鬧!這麽重的傷勢,不用活脈機就上針,你這是在草菅人命。”
然而秦天賜卻絲毫不為所動,接過銀針後,找準女孩受傷的位置,一針紮下。
下一刻,停止呼吸的女孩突然深吸了口大氣。
眾人皆是震驚無比。
而隨後秦天賜繼續施針,幾分鍾後。
女孩全身的皮膚竟奇跡般地恢複了紅潤,各大器官的指標也在逐漸恢複正常。
就連剛才在邊上罵罵咧咧的張宏國此時也是安靜了下來,瞪大了眼睛看著秦天賜施針手法,神情逐漸失態。
待秦天賜最後一針下來,女孩哇的一口瘀血噴湧而出,正好被盆子給接住,緊接著就哇哇大哭了起來。
所有人都對這神乎其技的一幕震驚得無以複加。
而張宏國此時滿臉冥思苦想,最後似是想起了什麽,頓時感覺到頭皮發麻,全身都起了雞皮疙瘩。
下一秒驚恐失聲,
“複脈還魂針!你……你怎麽會……這套失傳已久的針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