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安安都没喊过疼,不哭不闹地任由吴穗岁把他带到了药堂。
傍晚的药堂,来看病的人不算多,吴穗岁和安安一踏进药堂,伙计就迎了上来。
还没等吴穗岁开口,伙计就瞟到了她怀里的安安,那一只被包成馒头的手,见状,伙计立刻紧张地开口问道
“孩子的手被什么伤到了?从受伤到现在多久了?血流得多不多?”
吴穗岁一边轻轻地把安安放下来,一边回答着伙计的问题。
“他的手是被杯子的碎片割到了,没多久,一受伤我就抱着孩子赶来了,血流的还挺多的,麻烦你快叫个大夫来看看吧!”
她的话音刚落,先前给彭藏闲治过腿的老大夫已经走了过来。
“吴姑娘,让我来给孩子看看,外伤这一类的,我比较在行!”
吴穗岁连忙点了点头,把安安推到了老大夫面前。
那老大夫望了一眼安安被包成馒头的手,神情凝重,然后,开始动手轻轻地一点点把帕子拆开。
伤口一点点暴露出来,老大夫看了一眼后,松了口气。
“还好,伤口不算深,伤口包扎得很及时,血也快停了。”
“并无大碍!”
老大夫一边说,一边从随身携带的药箱里,拿出了一瓶不知名的粉末,还有一些干净的包扎布。
听到老大夫的话,吴穗岁又瞟了一眼安安手上的伤口,发现血确实已经止住了,伤口也不算深。
刚才安安流了那么多血,真是吓到她了!她也是第一次遇到小孩这种情况,搞得手忙脚乱的!
随后,老大夫又蹲下对安安说道
“孩子,你怕不怕?怕的话,你可以把脸扭过去,很快就好了!”
吴穗岁本以为安安会照做,把脸扭过去,却没想到,安安毅然决然地摇了摇头。
“不,大夫爷爷,我爹说,我是小小男子汉,我不怕,大夫爷爷你开始吧!”
老大夫听到安安的称呼,又看到他小脸上坚定的表情,愣了一下,随即便哈哈大笑起来。
“你这小娃娃,倒是勇敢得很,你既然不怕的话,那大夫爷爷就要动手了,等会疼哭了,可不要怪我啊!”
吴穗岁看着眉头拧巴成一团的安安,心里莫名觉得好笑。
这小子,心里明明怕得很,却还要逞能!刚才还是个小哭包,那么快就把自己当成个小小男子汉了!
但是,不得不说,老大夫处理安安伤口的时候,除了清洗伤口和上药的时候,他的表情稍有痛苦之色,其他时候,这小子倒是淡定得很!
吴穗岁就这么在一旁看着,也不插手,也不去哄他。
最后,一直到包扎结束,别说哭了,她都没听到安安喊过一声疼!
甚至,他还非常有礼貌地感谢了帮忙包扎的老大夫!
“包好了吗?谢谢大夫爷爷!”
老大夫看上去很吃他这套站起身时,还摸了摸他的脑袋,笑道
“我很久没见像你这样勇敢的小娃娃了,一般,像你这么大的小孩,被家长带来的时候,都是哭哭闹闹的,如此伤口,你却连疼都没喊过!”
“真是个小男子汉呢!”
“小男子汉,回去伤口记得三天不能碰水,不然可痊愈不了,到时,还得再麻烦我这个老头子重新来一遍。”
安安被夸后,嘴角压都压不住,害羞地一直往吴穗岁身后躲。
吴穗岁也笑了笑,把安安从身后揪了出来,打趣道
“哈哈哈,勇敢是勇敢了,就是脸皮薄得很,夸两句,脸就红了!”
“安安,记住大夫的话,回去可要小心哟!”
她嘴上这么说,但听到别人夸自己的儿子,心里别提多开心了!
老大夫也跟着笑了笑,然后,又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开口问道
“对了,忘记问你了,你家夫君的腿如何了?”
听到老大夫问起,吴穗岁便给他说了彭藏闲最近的状况。
老大夫听完后,微微点了点头。
“实话说,你家夫君这腿能治好,还真是个奇迹!”
“现在,听你这么说,看来他恢复得不错,那我就放心了!”
“哈哈,还得多亏了大夫您妙手回春啊!”
……
两人又寒暄了一会儿,见天色已晚,吴穗岁便打算告辞了,要付诊金,却被老大夫拦住了。
最后,老大夫硬是不收这一次的诊金,说只是处理一点点小伤,又没花多少功夫。
吴穗岁拗不过他,只得把钱给了伙计后,就带着安安快步走出了药堂。
在她看来,老大夫也许真没打算收,不过药堂里其他大夫和伙计都看着,她要是真不给的话,岂不是太不懂事了!
街道上,已经没有多少行人了,大家都各自回家吃晚饭去了。
吴穗岁牵着安安的手,走在空****的大街上,突然有点恍惚。
就在昨日,同样的路,一家三口也是这样牵着手,慢慢散步回家的。
现在,却少了一个娃他爹!
也不知道彭藏闲带着镖队到哪里了?一切还顺利么?
就在吴穗岁想得入迷时,安安突然摇了摇她的手,抬头望着她小心地问道
“娘亲,爹爹去哪了啊?我今日睡醒到现在都没见过爹爹。”
“我以为爹爹只是上街了,可是,我在院子里自己一个人玩了好久,也没见爹爹回来!”
吴穗岁听着安安的话,想起方才的事情,也不急着告诉他藏闲的去处,反而轻声问道
“安安,你为啥听到开门声,就急急忙忙地往屋里躲啊?”
“你是在害怕什么吗?”
安安闻言,变得支支吾吾起来,半晌才小声地开口答道
“爹爹不在家,家里就我一个人,我害怕,是坏人闯进来,所以才躲了起来。”
吴穗岁闻言,看着低头不安的安安,摸了摸他的脑袋,心里有点愧疚。
安安年纪这么小,没有安全感是肯定的,自己却考虑不周,把他一个娃娃留在家里,所幸,并没有出什么大问题!
“安安,对不起啊,是娘疏忽了,留你一个人在家里确实是娘不对!”
“但是,以后再有什么突**况都好,你首先得保护好自己,不要再像今日一样,过于慌乱,反倒伤了自己!”
“以后,遇到事情,要先冷静思考,不要手忙脚乱,这样,事情才能顺利解决呢!”
安安听完,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过了许久,安安又抬头向吴穗岁追问彭藏闲的下落。
“娘,你还没说,爹爹去哪了呢?待会回家,我能看到爹爹吗?”
吴穗岁知道这个话题逃不过,但跟安安解释运镖好像他也听不懂,索性就简单地总结了一下。
“安安,你爹确实不在家,他出远门办事情了,至少得一周才能回来!”
安安听完,脚步顿了一下,明显没料到这个结果。
然后,吴穗岁发现,他脸上的表情肉眼可见地变得失落起来。
紧接着,便听到他问了一句
“那爹爹走的时候,为何不和我说一声啊,是不在乎安安了吗?”
吴穗岁听到安安的话,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
毕竟,彭藏闲是被自己突然拉出门的,事发时,他自己都不知道,又怎么来得及和安安告别!
吴穗岁只得和安安试图解释道
“那个,其实啊,安安,你爹也不是跟想瞒着你的,只是事情太突然了,他也来不及,你爹是去帮娘办事情去了!”
“他怎么可能不在乎安安了?安安可是娘和你爹最在意的人了!”
安安听完,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最后说了一句。
“那好吧,既然是帮娘亲办事情,那我这次就原谅他了!”
吴穗岁看着安安重新阴转晴天的心情,悄悄地松了口气。
不知不觉,两人已经走到了家门口,吴穗岁打开门,看到黑漆漆的院子,一时有些不适应。
以往,她回来时,院子里都是点了灯等着的,一进门,彭藏闲就会招呼着她洗手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