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能說跟死了人一樣。
薑家二房是的的確確死了人了，畢竟薑大郎才下葬幾天，今天是他的頭七。
年紀輕輕的就喪了命，這對他家裏來說，是非常的不吉利的。
頭七，更顯得陰寒冷清。
薑家二房裏明明還有人在生活，但是卻沒有半點活人的氣息。
趙梅花就是在這個時候被送回來的。
她沒死，而是因為中風癱瘓了，隻有一顆腦袋還能勉強動一下，身體是徹底的失去了知覺。
公安把她從醫院送回來。
薑家二房門口，薑從文看著攤在擔架上，隻剩下眼睛咕嚕嚕地轉，嘴角不斷流淌著口水的趙梅花，他眉頭緊緊皺起來。
“公安同誌，這……”
“趙梅花在牢裏得知薑大郎的死訊，一時間受不住打擊中風了。”
公安解釋。
“啊……”薑從文人都傻掉了。
中風是什麽他是不知道了，但是他見過這種吃喝拉撒都要人伺候的人。
村裏就有。
不過村裏的都是七老八十，馬上就要進棺材的老家夥才會這樣。
這趙梅花才這麽年輕，五十歲而已，怎麽會變成這樣？
“行了，人我們送來了，你找幾個人把她抬到家裏去。”公安不打算在這裏浪費時間。
薑從文見狀，連忙叫住了要走的公安“公安同誌，這，這不合適吧？”
“美心她娘，她娘是在派出所中風的，這怎麽能…”
薑從文的話沒有說完。
但是他的意思其實是非常清楚了。
那就是趙梅花是在派出所出的事，理應由派出所那邊負責，怎麽就抬到他們家裏來了？
現在老大不在了，老大媳婦也跑了，老二半天不放一個屁，家裏還有兩個七八歲的孫子要照顧……
這再多一個什麽都不能做，就隻能吃的趙梅花，這讓他怎麽辦？
看到薑從文這副模樣，送人來的公安臉色沉了下來“薑從文同誌，你這是覺得是我們害了趙梅花？”
“不…不是這個意思…隻是…隻是她到底是在派出所出事的……”
薑從文的聲音越來越小。
公安嗬了一聲“你這話說的還不是怪我們？薑從文，首先你需要明白的是，是趙梅花自己詢問薑大郎怎麽不去看她的，我們的同誌隻是如實轉告她，薑大郎已經死了。”
至於趙梅花會中風，那完全就是她自己的問題。
他們派出所這邊幫著墊了幾天的醫藥費，沒找薑從文要就已經是仁至義盡了。
“不是…這…”薑從文眼看著公安要走，他視線落到趙梅花的身上，情急之下開口，“那個，公安同誌，趙梅花不是還要坐牢嗎？你們不帶她回去坐牢嗎？”
薑從文是真的沒辦法了。
狗急跳牆才想到這樣的餿主意。
讓公安把趙梅花帶回去坐牢，這樣照顧趙梅花吃喝拉撒的重擔，就不用落在自己的身上了。
他的話讓在場的人都愣住了。
而那一直睜著眼睛，流淌著口水的趙梅花，也是在一旁急得不行。
她是癱了，不是死了，耳朵還是能聽到薑從文的話的，腦子也能勉強辨別出薑從文話裏的意思。
他不想照顧自己。
趙梅花想到自己為了老薑家，這些年付出了不知道多少心血，可以說是嘔心瀝血也不為過。
但是最後她竟然落得這樣的下場？
她能不急嗎？
就是不管趙梅花再怎麽急，她也改變不了什麽。張開的嘴除了口水更多一些外，一個完整的詞語都說不出來。
這樣的她，別指望能夠質問薑從文了。
而公安這邊知道了薑從文的如意算盤，他們隻能跟薑從文普及，現在的趙梅花已經不符合條件坐牢了，所以派出所不能收。
“坐牢…還要有條件的？”
薑從文徹底傻了。
還沒聽過這樣的說辭。
但是公安也不會騙他，把政策跟薑從文說了一遍，一旁的村長劉永正，也跟著公安的意思，讓薑從文把趙梅花給抬進去。
薑從文還不樂意。
劉永正視線落到了薑從文的身上。
“薑從文，你們家現在已經這樣了，你是真打算讓人把你的脊梁骨戳斷了不成？”
現在的前進村，若是說誰家口碑最差，一提起就讓人止不住的搖頭的家庭，那非薑從文家莫屬了。
他們家發生了這麽多不正常的事情，薑從文到現在竟然還不積點德，是沒有受夠教訓是不是？
沒錯，雖然說現在破除封建迷信，但是在村裏，還是有很多人相信的。
像薑從文家的遭遇，在村裏人看來，就是他們兩口子對爹娘不孝順，逼死兒媳孫女，壞事做盡導致的。
這薑從文若是知道改了，那以後還好。
若是一直不知道改，恐怕他們家還要倒黴。
眼看著偌大的一家子，現在是死的死癱的癱，正常人都應該要開始積德了才是……
劉永正的一席話，讓薑從文沒有任何反駁的餘地。
他又看了看趙梅花，隻能自認倒黴的，把人帶回了家裏。
從他那並不熱情的態度來看，這趙梅花以後恐怕還有吃不完的苦……
不過話說回來，大家關上門過日子，也管不了別人家的事是不是？
她自家人都不在乎她的死活了，別人誰還在乎呢？
………
這些人不在乎，正好圍觀了整個過程的薑新月，那倒是挺在乎的。
她墊著腳尖往薑家二房裏邊看了看，院門被關上，她沒辦法看到裏麵發生了什麽。
不過她二叔那表情挺有意思，她已經迫不及待地想要聽到趙梅花的死訊了。
“三姐。”
薑滿月拉著丫丫在薑新月的身後，看到三姐臉上全是笑容，她有些迷茫。
不知道三姐為什麽這麽高興。
“我們回家了嗎？”
本來說了去菜地裏摘菜，但是三姐聽人說這邊有熱鬧看，就拉著她們過來了。
薑滿月隻看到穿著公安製服的人，來到了凶狠的二嬸家。
至於他們來做什麽，薑滿月有些不明白。
隻看到他們抬著一個人，像經常喜歡罵人的二嬸……
薑新月嘿嘿笑了起來。
“回家，回家，我們現在馬上回家，回去跟大姐二姐她們分享這個好消息。”
薑新月現在是恨不得長出一雙翅膀，直接飛到家裏。
“我們走。”
拉著身後的兩個小跟班就走。
全然忘記了菜籃子裏還空空的，除了幾根辣椒外什麽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