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起的帷幔落下了,陸枝卻覺得轎中的暖氣被吹跑,一時周圍的溫度更冷了。
掌中捧起的暖爐早就冷了,她將手爐放置一旁,凍紅的纖細手指捂在唇前,朱唇輕啟小口小口地哈氣。
花轎再次被抬起,不緊不慢地繼續朝前走去。
陸枝理了理淩亂的紅蓋頭,安靜地挺直腰杆,雙手置於腹前膝蓋上乖巧地坐著。
在她身後,轎麵漸漸浮現一雙若隱若現的眼睛,猩紅的瞳仁睜了又閉,眼中卷帶笑意連連。
擦肩而過的送喪隊伍裏有人低歎,惋惜沈家大公子:“可憐走得早……身子骨越發不好了……家怕不是逃不過……”
逃不過什麽?
再往後陸枝便聽不清了,也沒聽到到底何家死了人。
沈府與陸府的距離不近,一路上花轎搖擺不定,燈穗與四角勾掛的紅繡球起伏顛簸,這會兒倒穩穩地停下。
一隻手撩開紅花轎的幕簾,氣喘籲籲的男子站在轎旁,語氣低沉沙啞勾著幾分眷戀:“夫人。”
紅蓋頭下出現一雙黑靴,視線朝上滑動便是他的大手。骨節分明的大手手背青筋脈絡清晰可見,骨背支起,更顯清逸。
陸枝愣了會兒才恍惚地抬起手。
纖細的手指輕輕搭在男人溫熱的掌心,下一秒被他緊緊握在手掌。
新娘跨火盆,在眾目睽睽下被沈淵朔輕鬆橫抱起跨過高高的門檻。
沈府比陸府更冷清死寂,顧不得害羞的陸枝甚至聽到了幾聲若有似無的抽泣聲。
才短短幾步,她清晰地捕捉到新婚夫君越想壓抑卻越沉悶粗重的喘氣聲。
想起沈淵朔的身子骨並不好,陸枝遲疑地拍起手,動作輕柔地拍了拍男人寬大厚實的臂膀。
滿心複雜的沈淵朔疑惑地輕嗯,喉間瘙癢難耐,有雙骷髏手指爬上咽喉反複抓撓,難受又不得不為了麵子憋住,他臉色憋得通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