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幼微躺下的動作頓住,還不等她撩起簾子,紫菱那張盈滿笑意的臉便出現在了她麵前。
“毛毛躁躁的,何時這般急?”
蘇幼微笑罵了一句,指尖輕點在紫菱的額頭上,迫使她冷靜下來。
“咳!主子,方才傳來消息,令貴妃和那呂竟思被捉奸在床了!”
紫菱不好意思的臉紅了一陣,又有些激動地壓低聲音將這好消息傳給蘇幼微。
“嗯?捉奸在床?誰捉得奸?皇帝嗎?”
蘇幼微有些訝異,徐箐蔓怎麽會如此不小心,竟然直接將通奸的證據砸到他們臉上了。
“說是皇帝不知為何突然半夜去了令貴妃的宮殿,當場撞見呂竟思躺在令貴妃的**,兩人衣衫不整,皇帝震怒,當即就將呂竟思打入天牢,至於令貴妃,還扣押在宮裏。”
紫菱見蘇幼微臉上並無明顯的喜悅之色,頓時以為有什麽陰謀在裏頭,也笑不出來了。
蘇幼微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除了咱們的人,外頭的人可是都知曉了?”
紫菱愣了一瞬,皺眉回想了一番方才接到的消息,搖了搖頭。
“沒有,皇帝封鎖了消息,除了咱們的人,恐怕其他人明日裏隻會知道令貴妃被廢的消息。”
“嗯。”
蘇幼微心知這是容雲殤的手筆,皇帝雖然沒什麽治國的大才,但也不是沒用的廢物,後宮醜事再遮不住,早就守不住這皇位了。
“主子,可是有什麽問題?”
紫菱看不懂這些彎彎繞繞的東西,她忍了忍,還是沒忍住直接問了出來。
“沒什麽問題,隻是皇帝沒那麽好心幫我洗清謀害皇嗣的罪名。”
蘇幼微抿了抿唇,朝紫菱招了下手,示意她湊近些,“你去讓人散播令貴妃假孕的消息,旁的別多說。”
皇家的人絕不會允許自己身上有這麽個汙點,哪怕令貴妃那滑了胎的孩子真有可能是皇帝的,但帝王生性多疑,肯定不會相信。
但後宮與前朝通奸之事又不能公之於眾,皇帝也隻能沉默地戴上這頂綠帽子。
蘇幼微若是想洗清冤屈,比起直接讓人知道令貴妃意圖處理孽種,順道嫁禍於她的真相,倒不如讓人覺得這個孩子從未存在過。
正好也送給皇帝一個光明正大處置令貴妃的理由,皇帝不但不會阻止,反而會在背後推上一把。
“是,主子,屬下這便去辦!”
紫菱眸光一亮,終於轉過彎來,急急忙忙就要出去。
“萬事小心著些。”
蘇幼微有些無奈地看著紫菱的背影,她這風風火火的性子,真是讓人不放心。
紫菱走後,屋內又恢複了一片寂靜之色。
蘇幼微再次躺下,卻是毫無睡意。
不可避免地,她想起了遠在青南郡的容雲殤。
令貴妃被捉奸在床的事恐怕是容雲殤安排的,隻是蘇幼微想不明白。
徐家和璟王府如今是姻親,拴在一條繩上的螞蚱,後宮嬪妃通奸,皇帝雖不會大肆宣揚,處置了徐家,卻也會讓徐家遭受重創,容雲殤沒理由去削弱自己的力量。
他這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璟王看似風光,卻也不是那麽容易就能坐穩的。
皇帝表麵上溫和,極為愛護容雲殤這個弟弟,但蘇幼微卻明白帝王無情的道理。
他現在愛護容雲殤,將容雲殤高高的捧起來,免不了抱了想讓他摔得更慘的心思。
蘇幼微原以為容雲殤答應與徐家聯姻,就是為了在與皇帝的對峙中多上些助力,可如今他卻是斷了徐家一臂。
難道真的就是為了給她討個公道嗎?
蘇幼微眯起了眼,恐怕不盡然。
至少在蘇幼微看來,容雲殤不是耽於情愛之人,無論前世還是今生,他做什麽都有自己的目的。
走一步,看百步,容雲殤就是有這樣的本事。
蘇幼微閉了閉眼,掩住眸中的澀意,緩緩陷入光怪陸離的夢境之中。
窗外的蟬鳴聲不斷,夏夜總是這般,時而聒噪,時而寂靜。
月亮漫步在天邊,晃晃悠悠地沉了下去,蟬鳴也漸漸弱了下來,天邊泛起了魚肚白。
當第一抹赤紅的陽光浸透了雲霞時,蘇幼微從夢中驚醒。
她猛地坐起身,手上還緊緊攥著衾被,渾身的汗幾乎要將寢衣浸透。
“小翠。”
蘇幼微壓下眸中的驚慌之色,啞聲喚道。
“主子,怎麽了?”
小翠推門而入,她見蘇幼微臉色慘白,大汗淋漓的模樣,登時慌了神。
“可是傷口疼了?還是夢魘了?”
小翠小跑著上前,拿出手絹小心地擦著蘇幼微臉上的汗漬。
蘇幼微喉嚨幹澀,不自主地吞咽了一下,心中慌亂的感覺減輕了幾分。
小翠見狀又急忙去倒了茶過來,“主子不怕,夢都是相反的。”
“嗯。”
蘇幼微出神地喝著茶,幹澀的喉嚨湧過一片清涼。
現在仔細想想,她似乎也記不清自己究竟做了什麽夢,隻是驚醒時的慌亂和不安讓她的心髒緊縮,就像前世她臨死時的感覺一般。
“忠伯可曾派人來過?”
蘇幼微忽地問道,她放下手中的茶盞,起身下床。
小翠扶著蘇幼微的手臂,生怕她摔了。
“外頭有家鋪子似乎出了些問題,原本王爺是將掌家之權給了主子您的,但您傷勢未愈,便還是讓忠伯看管著。”
“嗯,待會兒你去找前院找一下忠伯,就說我有事要問他。”
蘇幼微心不在焉地吩咐著,又讓小翠去找人備水沐浴。
“蘭院那邊可有什麽動靜?”
用膳時,蘇幼微忽然想起來了什麽,問了一句。
徐芷晴實在是太安靜了些,讓蘇幼微都不習慣了。
令貴妃被軟禁宮中的事恐怕已經傳開了,徐家不可能沒收到消息,徐芷晴膽子可一點都不小,按理說不該因為此事就收斂了性子。
“回主子,蘭院近日都閉門不出,自王爺走後,王妃便抱病,吩咐了不見任何人。”
小翠在璟王府呆的時間長,她消息反倒是比紫菱要靈通些。
紫菱眼珠子一轉,也稀奇著呢,她還想著容雲殤一走,徐芷晴就該跑來找蘇幼微事了,沒想到她竟然一連幾日門都不帶出的。
蘇幼微攪著碗中的白粥,垂下眼瞼,輕聲道,“王妃抱恙,咱們理當去瞧瞧。”
她向來不喜歡被動,更何況,蘇幼微還有些事要去問問徐芷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