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諾聞言,點著頭道了聲好,心中卻罕納起來。
晏修居然有要事想與她商量?
會是什麽要事?
難不成是晏修查到了,關於當年北涼一戰的一些線索?
嚴諾滿腦子帶著這些問題,度過了輾轉反側的一夜。
不過她心中到底有些阻塞,總覺著哪裏有些不太對,總覺得是不是有事要發生。
於是離著未時還有半個時辰的時候,嚴諾就到了護國寺。
午後的寺廟香客很少,嚴諾挨個給所有的菩薩都上了香,最後剛剛踏出了偏殿,恰巧就遇上了晏修。
晏修在有其他人的場合裏,一直都保持著不苟言笑的模樣,這次也不例外。
他一見到提前到達的嚴諾,隻淺淺的揚起了嘴角,可眉眼間卻是溢滿了驚喜和雀躍。
晏修快步走到嚴諾的麵前,低聲道:
“我們去後山說話。”
嚴諾輕聲道了句好,便跟著晏修一起朝著後山走去。
午後的護國寺本就沒什麽香客,這會兒的後山更是一個人影兒也見不著。
兩人步行到了涼亭裏,袁朗和雲雀守在了涼亭的三丈外。
這架勢,倒真的像是有極其重要的事情要協商。
嚴諾不由得心裏發緊。
晏修拉著嚴諾在石凳上坐下,什麽話都沒有說,隻目光灼灼的靜靜望著嚴諾。
好似一眼就要把嚴諾望進心眼裏,再不讓她出來。
嚴諾忍不住先開了口:
“世子殿下可是有重要的事要同我說?”
晏修抿唇一笑,垂下眼睫低聲道:
“倒是沒有什麽重要的事,就是想看看你而已。”
瞧他這一副心虛的模樣,一眼看過去就知道他在撒謊。
嚴諾語調沉沉的回道:
“倘若隻是想見我一麵,為何約我在這無人的地方說話?”
“世子可是遇到了為難的事?”
晏修緩緩抬起眼睫,目光深沉的望向嚴諾,深吸一口氣,直言道:
“我後日就要起程去北涼城了。”
“以前我同你說過,北涼一戰在所難免,我是一定要去的。”
話音一頓,晏修垂下了腦袋,歉聲道:
“我知道我應當提前同你說的,現下告訴你太過倉促,而且我們賜婚的聖旨才下不久,我不應當在此刻離京的。”
“我也知道我應當從北涼城回來以後,再向皇伯父求賜婚的。”
晏修忽而抬起眼睫,目光熱切的望向嚴諾,誠懇道:
“可是我又不想讓你等太久,我怕我這一走,你會誤會我從前說的話隻是信口雌黃。”
“我怕你會怪我、會不信我。”
“所以才會在走之前,求皇伯父給我們賜了婚。”
晏修輕輕握住了嚴諾的手,繼續道:
“你莫要氣惱,我向皇伯父求了賜婚,是因為想讓你安心,不是為了圈住你。”
“我已經同皇伯父求了口諭,我這一趟去北涼城,倘若真的沒能再回來,皇伯父就會下聖旨允許你嫁給旁人。”
“所以你不要有擔憂,我會給你留好一切後路。”
嚴諾聽完了晏修的話,隻覺的頭頂一陣五雷轟頂,震的她耳聾眼花,整個人瞬時僵在了原地,無法動彈。
晏修怎麽會現下就要出發去北涼城?
按照上一世的記憶,應當在兩年以後,晏修才會奔赴北涼戰場。
此事為何會提前了兩年?
這中間是不是發生了什麽意外?
是不是周隱在背後推波助瀾?
如果晏修現下去了北涼城,是不是意味著他再也不會回來了?
上一世,晏修是死在了戰場之上的。
可是這一世很多事情都提前了,很多事情都發生了變化,那晏修的死,能不能也可以發生變化?
晏修可不可以在這一次的北涼之戰裏,安然的活下來?
嚴諾腦袋裏一直嗡嗡嗡的,她怔愣了好半晌,在晏修一聲聲的呼喚聲中,她才幡然醒過神來。
對上晏修一副焦急熱切的眸子,嚴諾晃神問道:
“世子非去不可嗎?北涼城又發生了戰事嗎?”
晏修見嚴諾回過神來,才放心的回道:
“北涼城確實將會發生戰事,不過不是當下。”
“其實早在一年前,皇伯父就已經同我計劃好了,此次我去北涼城的事。”
“我上一次去北涼城,其實就是為了此次前去打了個頭陣。”
“因為北涼城將要迎來一場非比尋常的戰事,這一戰,不僅僅要應對北韃人的進攻,很可能還有其他人的造反。”
話說到這裏,晏修就沒有繼續往深處說了,而是話鋒一轉,愧疚道:
“我此番前去北涼城,唯一放不下的便是你。”
“我怕你會氣我、會惱我……”
說著說著,晏修再次緩緩的垂下頭去,不再繼續說話了。
嚴諾還是第一次瞧見垂著腦袋、一副懊喪模樣的晏修,她覺著此刻的晏修有些鮮活,亦或是,有些真實。
嚴諾手腕一翻,反手緊緊握住了晏修的手。
晏修感受著自己的手被握住,忽而抬頭,有些詫異的望向嚴諾,卻聽見嚴諾溫文的道了一句:
“巧了不是,我剛好也要去北涼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