滾燙的鮮血染紅了積雪。
距離王胖子最近的孫雨時最先反應過來。
他噔噔噔連退五六步，直接拉開距離。
兩把插在腰間的匕首不知何時出現在手中，不進不退。
“小心。”
姬源焦急的大吼一聲。
緊接著，就看見黑影緊接著徑直朝他殺來。
身邊的張苗也是頭大如鬥，一個箭步擋在姬源身前。
腰間的長刀噌的一下出鞘。
砰砰砰……
長刀在空中連斬十餘下。
一串的木刺穿透厚厚的積雪，釘在凍土之上。
那黑影動作一頓，折身消失在黑夜中。
三人默契的緩緩朝著最中心聚攏，背靠著彼此望著周遭。
半晌。
張苗才長出一口氣。
“應該是走了。”
“那不是人，我看見他露著肋骨。”孫雨時開口，臉色陰沉的可怕。
他走到王胖子的身邊，俯身查看。
“怎麽樣。”
姬源也關切的上前。
鮮血還在一股股的從王胖子的喉嚨處噴出，不時帶著王胖子身體的顫抖。
眼前王胖子的慘死，當然是鬼女的傑作。
鬼女的出手，比姬源想象中要更加老辣。
快，準，狠。
看似王胖子還在抽搐噴血，實則已經是個死人了。
神仙難救。
而且鬼女在自己的示意下，還來了個朝著自己的假裝佯攻。
原本的計劃中，自己還要和鬼女纏鬥幾下的。
不曾想張苗出手太快。
讓姬源不得不臨時更變了計劃。
“人已經死了。”
孫雨時上手不斷的翻看著王胖子屍體上的傷口。
“喉嚨被尖銳之物整個刨開，這力道大的嚇人。”
“有氣勁武夫的力道。”
張苗也湊過來，“那就是鬼靈將了。”
姬源臉色一變，“難道是屍鬼窩裏的那隻？”
張苗回頭詫異的看了眼姬源，源兒哥今天反應怎麽這麽大？
“不好說。”
孫雨時搖搖頭，“隻能算王胖子倒黴了。”
“但這消息要盡快告知幾位大人才行。”
他說著，將王胖子腰間的那枚火飛蛾摘了下來。
“我覺得不用這麽急。”
張苗一把攔住孫雨時。
“那鬼靈將剛走沒多遠，你這一搞出動靜，沒準它會殺回來。”
“我不信他有那個膽子。”
孫雨時哼了一聲，但身體還是很誠實。
將火飛蛾收了起來。
“先回去吧。”
姬源提了個建議。
得到兩人的默認之後，孫雨時扛著王胖子的屍體，三人又是成三角陣型，小心翼翼的朝著亂葬崗走去。
一路上風平浪靜。
三人就坐在亂葬崗北界邊上，生了堆火等著盧崖他們的歸來。
天邊開始泛起白色。
姬源他們才看見幾行人陸陸續續的回來。
杜大人、方大人、盧崖……
一個沒少。
當方大人看見地上躺著的王胖子的屍體時，臉色唰的一下就沉了下去。
他是收了王老爺子的錢的。
等王胖子作文仵作行人之後，還有一大筆的答謝。
本來他都以為是十拿九穩的事了。
可王胖子突然就死了。
這不就是有人從他口袋裏把錢搶走嗎？！
“誰能給我解釋解釋，這是怎麽回事？”
“我們遇見了鬼靈將……”
張苗開口，將他們分開之後的遭遇完完整整的講了一遍。
“你說鬼靈將是個女的？”
杜大人敏銳的抓住了問題的關鍵。
他們曾遇見過那隻鬼靈將，鬼靈將附身的是一具十分強壯的男性武者的屍體。
三人對視了一眼。
“看來這事我們還是想簡單了。”
“先回去再商量吧。”
杜大人一揮手，帶著盧崖眾人鑽進了木倉。
姬源等人跟在屁股後麵，剛要進門。
就被一位城裏來的仵作行人攔住了去路。
“你們就別進了。”
三人麵麵相覷，隻能遠遠的走開。
……
木倉內。
以杜大人、盧崖三位食祿仵作為中心。
眾多仵作行人圍成了一個圈。杜大人單刀直入。
“我覺得這段時間的入林探查，太冒進了。”
“兩隻鬼靈將，已經超出了我們能應付的範圍。”
“萬一是那鬼靈將換了一具屍體呢？”下麵有位仵作行人發問。
“此等大事，不談萬一。”
杜大人擺手，說道，“此事要往上報。”
“這期間，我等繼續在此地鎮守。”
“不要入林。”
盧崖眉頭輕皺，“可鬼怪之禍的處置令法異常繁瑣啊。”
“都要郡府一級的殮屍司拿主意。”
“那我們給殮官大人報，殮官大人還要給司主報。”
“司主還得給郡府再請示……”
“這一套走下來，少說個把月了，到時候山中形勢若驟然惡化，誰擔責任？”
“我建議，特事特辦，立刻組織人手招募城中的好手，一同進山。”
“直接掃**山林！”
盧崖說的中氣十足，引得在場不少人點頭。
身邊的方大人嗬嗬一笑，“盧大人說的倒是輕巧，殮屍司誌之中記載的警醒後人的禍事之中。”
“可是有不少人采取與你一樣的莽撞舉動，不清楚對方根底，貿然行動。”
“然後被逐一擊破，最後導致全縣覆滅的慘案。”
方大人冷冷一笑，“你召集好手進去，最後全變成了鬼靈們最好的軀殼。”
“到時候就不是有些隨手就能拿捏的尋常屍鬼了。”
“我們現在要做的是，不做！”
“寧可什麽都不做，也不能犯錯。”方大人同樣是擲地有聲。
“況且暫時閉門不出，也能讓鬼靈們找不到更好的軀殼。”
“鬼靈們也是要通過吸食屍氣存活的，沒準此舉，還能餓死不少屍鬼。”
“而是訓練有素的屍鬼大軍。”
盧崖有些惱怒，“反正我不同意。”
“你不同意有什麽用。”
杜大人瞥了眼，“你上麵有殮官，再上麵還有司主。”
“這事該如何決斷，還輪不到你我做決定。”
“再說了，縣裏還有那頭老獸，乃是我縣鎮縣之寶。”
“有老獸在，出不了大岔子。”
這個議題，讓三人之間的氣氛有些凝固。
下麵的仵作行人們可不敢攙扶三尊大人物的拌嘴爭論。
杜大人目光掃視了一圈眾人。
繼續道，“亂葬崗這邊的考核，也提前結束吧。”
“啊？”
牛五立刻站起身。
自覺失態的他連忙弓腰表示歉意。
“抱歉，抱歉。”
“屬下是想問…這提前結束是什麽意思？”
杜大人輕描淡寫的說道，“山入不了，考核的分自然就沒法進行增減。”
“所以今年亂葬崗的名額，就從剩下的人裏挑吧？”
說到考核之事，杜大人向著盧崖投去了詢問的目光。
盧崖點點頭，看向下麵的仵作行人們。
“如今保人夠數的有幾人？”
劉大劉二沉默不語。
而牛五臉上的笑容，已經快藏不住了。
身邊的刀疤臉回道。
“算上王胖子，是四個。”
“張苗、孫雨時還有姬源。”
“哦？”盧崖聽到這個名字，不自覺地點了點頭。
“那就他們三個了。”
“諸位有什麽意見嗎？”盧崖看向眾人。
下麵自然沒人敢給意見。
杜大人事不關己。
方大人關己的人已經沒了，也是閉目養神。
“那就張苗、孫雨時，姬源，從即日起晉升為仵作行人。”
“狗子。”
一仵作行人站起身，“在。”
盧崖說道，“明日一早，就將他們送去縣殮屍司住下吧。”
“這裏留著他們也沒用了。”
“讓他們去庫房，挑個中意的手藝好好練。”
“未來有用得著他們的地方。”
“是！”
狗子當即應下。
……
高朋那些人一夜未歸。
所有人都默認他們已經死了。
姬源三人則坐上了馬車，朝著黑石縣縣城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