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暗了下來,趕不及宵禁前回去了,薛白與杜媗隻好在驛館中訂了兩間客房。
晚膳是與魏家二郎夫婦一道用的,炙羊肉配上蒸餅,實話實說,比杜宅的夥食要好吃得多,哪怕同樣是炙羊肉,灑的香料也豐富。
用過晚膳,兩人則到薛白房中聊了一會。
“長寧公主是誰?”
“中宗皇帝之女,當今聖人之堂妹。”杜媗道:“她當年與韋後、安樂公主賣官鬻爵,聖人登基時將她與駙馬貶到了絳州。”
她微微蹙眉,低聲道:“更多的我也不知,還得回去後問問二妹。”
薛白找了張紙,撿了根小木炭隨手記錄著,道:“我可能隻是路過那,也可能是長寧公主府的官奴。總之是個線索。”
“慢慢查訪便是,我走了。”
杜媗起身,出了客房。
薛白送她到門外。
忽然。
杜媗也不知是看到了什麽,嚇得一個哆嗦,轉身想躲,卻撞在了薛白懷裏。
薛白正要關門,卻是溫香軟玉抱了個滿懷,不由問道:“怎麽了?”
“快躲。”
有腳步聲傳來,薛白目光看去,隻見有幾人從驛館的木樓梯上來,為首一人正是辛十二。
辛十二正在與人說話,舉止間目光淩厲,帶著些殘忍之意。
今年韋堅案中,在他手上嚴刑逼死的就有上百人,就是這些人的血成就了他的獨特氣質。
薛白將門關了。
杜媗卻還縮在他懷裏,身子輕輕顫抖。
“你不用怕他。”
杜媗沒說話,卻是哭了。
薛白不能切身體會到她在刑房裏的恐懼,因此沒說什麽安慰的話,隻是用手拍著她背。
房中點著蠟燭,不知哪來的風吹滅了兩根,隻剩下一根。
昏暗中,杜媗埋著頭哭了一會,終於哽咽起來,聲音斷斷續續的。
“流觴,流觴好慘……這麽多年,隻有她陪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