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成看到了自己的“新身軀”,那不同於人類的四肢、身體,而是徹底的山河。
潺潺的溪流中有魚兒在遊動,溪畔有呦呦小鹿正輕巧地蹦跳,不時打量著溪流對麵。那兒玲兒剛晾好衣裳,正在做些簡單的風鈴。
她一直喜歡風鈴,那清脆動人的聲音,像夢一樣。夢裏,她能回想起北雪州清靜的安府,皇都奢華的宋王府,回想起小姐還有許多許多人。
她做好了風鈴便掛了起來。
她已經習慣了姑爺的消失。
那消失,是突然間便不見幾個月幾年,好似姑爺一個呼吸的功夫,她們就已過完了許多的日日夜夜。
姑爺不是凡人。
而她,雖然看著年輕,但其實卻已經是實實在在的老年人了。
她看過珠山夫人的死亡,也許...她也會死在這裏。
在死後的一瞬間,虛假的年輕瞬間消失,變成了白發蒼蒼、肌膚皺起的老太太。
想到這裏,她取了一張薄薄的獸皮,然後用一種紫色花汁調成的墨在其上緩緩寫信。
她知道自己身體的狀況在變得糟糕,也知道自己不知什麽時候可能就會死,所以她想留點東西下來。
第一封信,她寫給姑爺。
寫完“致姑爺”三個字,卻又提著獸毛做成的毫筆,不知該寫點什麽,她還記得第一次見姑爺,姑爺還是從塘河村逃出來的村民。她以為姑爺會成為小姐在安家鬥爭的籌碼。那時候的她也有她自己的小九九,她想著幫助那位石毅護衛長上位,畢竟家族之中太過勾結,隻有石毅護衛長才能保住她那一脈...可姑爺的出現,卻以一種神奇的、難以想象的粗暴,將一切陰謀,一切人心鬼蜮全部粉碎。姑爺,就是她心底的傳奇,神話。
可寫什麽呢?
玲兒咬著筆頭,托著雪腮,想來想去,忽然又覺得“自己在姑爺眼裏,或許就和螻蟻一樣,無論寫什麽,又有什麽關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