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沉終究還是放林河走了,而在他走後,坐在客廳裏的男人們,也開始正兒八經地討論“放走林河這件事情”本身的對錯。
“……我個人沒有太多想法,第一他確實對我們有用,第二他確實可憐。”
“他有槍也活不了多久的,家裏沒成年男人,不出半年,絕對會死。”
“所以,其實我是主張把他留下來,給他一條活路……”
“但……哎,我不說了,我太主觀了。”
李幫有些懊惱地撓了撓頭,停頓片刻之後,忍不住又補充了一句:
“我妹妹還在果敢,有時候我也真希望有人能幫幫她。”
聽到他的話,陳沉微微點頭。
事實上,在很多人看來,李幫的這種想法很可笑。
這是什麽地方?緬北!撣邦!
這裏軍閥混戰、民不聊生、人命賤如草芥,活著就不容易了,居然還有心思同情別人?
但陳沉卻很能理解他的想法,因為從專業心理學的角度來講,這本質上是一種心理代償。
如他所說,東風兵團成員的家人都還被困在果敢,生死不知,生活狀況更是想都不用想,絕對不會好。
而在這種時間點上,有這麽一個人出現,你要求他完全沒有動搖、完全沒有一丁點人性的同情出現,那是絕不可能的。
就好像很多戰爭片所描寫的,士兵會因為一張全家福的照片而放過敵人,這真的不是戲劇化的演繹,而是最真實的人性。
所以,陳沉不打算去責怪他,而是耐心地跟他講道理。
“你說的東西我能理解,但在這裏,我們不能考慮太多感性的因素。”
“要活著,就得排除一切風險,而他這個人,我們沒辦法確定風險。”
“其實放出去同樣是有風險的。”
石大凱插了一句嘴。
“最好的辦法是他剛進門就殺了,用刀,別用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