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立皺眉給小寒眼色,小寒馬上發消息給信息科那邊。
陳立問汪大全還有沒有要交代的了,現在交代還算有機會。
在陳立的壓迫感下,汪大全眉頭緊鎖,像努力在想,給自己爭取寬大處理的機會。
陳立看他似乎想不出來了,提醒著,“赫木匠,說是木匠實際上幹著拐賣人口的勾當,這事除了你,村裏還有沒有人知道?”
汪大全愣了一下,搖頭。
陳立冷笑著,“按你說的,何花為了能跑出去,委身村裏那麽多男人,她就沒和別人說過她的情況,她自己的真實身份?
還有蘭花,她和你過了這麽多年,後來還精神失常了,你就沒從她嘴裏知道過她到底是誰,怎麽被拐賣的?”
汪大全緊張的揪著衣角,眼神裏帶著慌張。
陳立盯著他給他無盡的壓迫感,最後,走近,“汪大全,你根本沒說實話。"
“我說的都是實話。”
“你隻說了一部分,你知道警察找上門來了,就算過去這麽多年,赫木匠都死了,赫家人都找不到了。這些年你以為自己高枕無憂了,可警察找來了,所以你知道瞞不住了,不如以退為進。
你把自己塑造成一個隻是買方的角色,裝作無知,實際上就是想把自己的罪降到最低。”
“我沒有,我真的沒有,如果是那樣我可以不說的。”
陳立沉默的看著他,汪大全一瞬驚慌,這句話剛好暴露了他就是陳立說的那樣。
確實,他其實可以不說的,陳立一開始也以為他就是買方,稍微懂點法咬死了不說,也沒證據,拿他沒轍。
他這種以退為進,隻說了一半實話,陳立猜他敘述赫木匠的事都是真的,這會讓警方信服,把自己塑造成一個被赫木匠一步步引誘的買方,定罪會很輕,甚至最後因蘭花已死證據不足,根本判不了。
但他中間在敘述的時候,忽略了一個細節,一下露出了破綻。
那就是,他說最後是赫宇洪架空了赫木匠。
試問如果他真和自己說的那樣,當初被騙幫忙入了赫木匠的局,買了個媳婦之後就不清楚那些人和事了,隻是受害者。他為什麽知道這麽內部的事?
是赫木匠說的?赫木匠憑什麽和他說這些,即便他們都有拐來的媳婦,按照赫木匠的陰鬼性格,絕對不會和任何人透露這些,隨便說出來就掉腦袋的事。
所以汪大全,不是不懂法,而這招以退為進,一定他覺得陳立一定會查到他身上,至於為什麽會查到他身上,這才是關鍵。
就如一開始陳立思考的那樣,他完全可以不說,一點罪名就都沒有,可他還是以退為進的說了,可聰明反被聰明誤,天網恢恢疏而不漏,沒有完美的犯罪,陳立還是找到了他的破綻。
此時陳立和汪大全四目相對,誰都沒有說話。
陳立繼續施壓,也給了他致命一擊,“其實我們找到你這裏,你也在猜因為什麽吧,因為我們查到了赫宇洪別的案子,不妨告訴你,赫宇洪後來也在幹這事,隻是幹的大很多。
當初不管赫木匠的上線是誰,赫木匠也就能收一些淘汰下來的姑娘,可赫宇洪不一樣,他做到了一人之下萬人之上,這個拐賣人口係統裏的第一把交易。
我們已經查到他,汪大全,別垂死掙紮了,你之所以害怕,以退為進,就肯定有我們會查到你身上的證據。
這個證據是什麽呢?我們猜一猜。”
汪大全是個聰明人,可越聰明的人越容易被自己的聰明暴露弱點。
陳立腦內瘋狂轉著,盯著汪大全的表情,想到他們查到赫家母女,查到赫宇洪可能是洪先生,查到赫程澤,這些人都和汪大全有關。
所以,汪大全料定警方會查到他的關鍵是什麽?
最後,陳立站起來,俯視著他,“讓我猜猜是和誰有關,蘭花?何花?還是,荷花的女兒梅梅?”
陳立心中一個框架豎起來,盯著他的眼睛,“當初母女墜崖報了警,所以卷宗裏應該會留有dna吧,梅梅到底是村裏誰的孩子呢?”
隻見汪大全瞳孔微縮,陳立拉起嘴角,“梅梅,是你的女兒?”
汪大全緊張的抿著唇。
陳立卻表情變化了,搖頭,“不對,如果是你的女兒,你剛才不會主動說梅梅不是赫木匠親生的。
而你剛才又巧妙的玩了一把以退為進,汪大全,別垂死掙紮了,你以為你演技很好嗎?你真正想掩飾的,是我們找到梅梅的親生父親,而知道你和梅梅之間發生的事吧?”
這一次,汪大全攥緊了拳頭,陳立坐回位置,沒有再說一句話,但壓迫感足夠。
這是在給汪大全思考要不要說實話的時間,看他猶豫,陳立加重砝碼,“你和梅梅之間會有什麽事呢?我們在村裏走訪調查就知道了何花為了跑出去,為了女兒不被赫木匠賣掉,試圖讓梅梅委身於人跑出去。
可村裏的男人何花都試遍了,沒一個靠得住的,除非,委身的人,就是拐賣人口組織裏的人。村裏除了赫木匠,就隻有你參與其中,所以你和梅梅有什麽關係呢?”
陳立沒說下去,隻覺得一陣惡心,“汪大全主動交代,還有機會活著,別裝傻,別以為不開口,我們就沒證據。
我不信這村裏這麽多年,何花沒和人說過,可村裏卻一直保守這個秘密,我查到你們村那年山荒,可沒有任何一家挨餓受凍,是因那天山上出了一種蘑菇,大家采來賣渡過難關,可實際山上有沒有蘑菇,還是別人從外麵運來的蘑菇,為了堵住這村裏人的嘴。
汪大全,你覺得,就算以前的人不在村裏了,警方就聯係不上這些人嗎,我就是用最笨的辦法也不過是浪費些時間而已。
可如果確定了你是那個組織裏的,你不交代清楚,那個拐賣據點的罪怕是就要落到你一個人身上,你是要全扛了,還是主動交代換取寬大處理,選擇權在你。”
陳立盯著他馬上要崩潰了的表情,給了最致命的一擊,“讓我猜一猜,在你剛才整個故事裏,有真有假,那麽什麽是真什麽是假?中間赫木匠威脅你那段說,你在工地將女大學生拖進巷子裏強了並碎屍,是真的嗎?”
陳立眯起眼睛,“還是說,你才是赫木匠那個角色,在整個故事裏,你和赫木匠是對調的。”
“不是。”
當兩個最壞的選擇給你選的時候,往往人會下意識選擇其中不是最糟糕的那個答案。
汪大全是主謀還是隻參與其中,一切都沒有證據,但隻要他承認是那個據點的人,就能追根溯源。陳立知道有些案子不可能十全十美的查出所有真相。所以,抓重點,得到關鍵信息才是上上策。
這句話一出,汪大全沒有思考的時間,馬上就做出了選擇。
“不是什麽?”
“我是強了女大學生,但是誤殺,真的陳警官真的是誤殺。”
“所以碎屍是你做的?”
“我隻是想強她,但她掙紮,所以。
我真不是赫木匠那個角色,不過是給他打下手的,確實是赫木匠拿那個女學生的事威脅我入夥。真的,不然我也不會一直沒多少錢,大頭都被赫木匠賺走了,他最有錢,這一打聽就能證明。”
陳立坐回位子,看了眼進來朝他點頭的小寒,讓她記錄,真正的審問也許從現在才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