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呼萬喚的合金筒終於焊出來一個輪廓,這是五個筒體當中噸位最小的,即便如此,筒體也達到直徑兩米。按技術規程,合金筒要送去專業機構做探傷測試。但要將幾噸重的家夥搬到車上不是件輕而易舉的事情,馬一錘和徒弟們給合金筒五花大綁,開動天車把它吊到空中,輸送到門口,再用人力和機械轉移到大卡車上,運至金屬拉伸檢測實驗室。
這種金屬拉伸檢測實驗室使用放射性物質,建設標準極高,整個沈陽隻有一家這樣的平台。俞大猷不敢稍有差池,親自坐在大卡車裏,後麵跟著李驍等人。本來,俞大猷沒通知滕肖蘭,實驗有放射性物質,他想盡量讓女同誌遠離,可滕肖蘭堅持一起去,她說工藝質量是職責所在,不能找藉口為自己開脫。
半小時後,他們來到黃河大街一處外表看起來普通的院落,這院落像是寶葫蘆瓶,口小肚子大,內院的麵積同時容納多輛大卡車,有一大排異常堅固的平房,兩扇灰色大門五五對開,因事先預定,大門閉而不鎖。
車停穩,俞大猷打開車門跳下來,和實驗室的人溝通好,大門徐徐打開。
原來裏麵是有軌道的,大卡車停在軌道銜接的地方,合金筒卸到一個平板上,沿著軌道就可以進入實驗平台,整個過程跟醫生給病人做核磁共振一樣。實驗平台的內門無聲地關閉,眾人撤離到外麵,全封閉檢測開始。
俞大猷聽到儀器的嗚嗚聲,那是測試人員在工作間通過儀器檢測合金筒焊縫的內部結構,俞大猷心裏緊張得不得了,他真怕測試人員出具一份讓人掉進冰窖的報告單。
還好結果令大家精神振奮。
第一個合金筒焊到春節臨近,往年稍晚的幾天,俞大猷帶著妻兒回內蒙古老家過年,探望一年不見的父母,回憶蒼茫草原上的那個少年,那時他每天騎著馬去上學,路上有野兔、土撥鼠和小昆蟲作伴,天氣惡劣的時候,也迷過路,被風雪攆到地窩子裏,但他都堅持過來了,走到東北亞最大的城市定居下來。每每想起這些,他對那片草原充滿感激,是它們的野性和清貧磨礪了他。但是看今年的情形,俞大猷回不去家,每一個人都要加班加點,計劃年三十隻休半天,初一一切照舊。俞大猷覺得對不起一年盼到頭的父母,趁著一點空閑,給兩個老人打電話,告知春節不回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