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想的不仅是这个管事，在场的管事几乎都是这么想的。
他们实在是不明白，怎么东家去了一趟北境，回来以后就做出这么荒唐的决定了呢。
在场的人中，只有冯奎知道，冯旭这么做的原因。
他们东家已经和那位陆公子达成了合作。
冯旭用自己的人脉，给陆公子弄了三千多亩地。
那位陆公子可是说了，在他们东家手里的这批种子没有种出菜来之前，他会给他们提供货源。
等到陆公子那边的菜运过来，他们现在手里的菜的价值将大打折扣。
到那时候，别说降低两成的价格了，怕是半价售卖，那些达官贵人也不一定会买账了。
毕竟，那群大爷都不是差钱儿的人啊！
不管那些管事们提出怎么反对的意见，冯旭都不为所动，打定了主意，就是要把手里的货低价清仓。
东家下了命令，他们这些做事的，也就只能听从而已。
冯家的这些管事们效率还是挺高的。
从冯宅出来以后，便给自己手底下的管事们传了消息，下了命令。
掌柜们接到命令以后，便将这个命令立即执行了下去。
离淮新城近的铺子，当天下午就得到消息，距离远的，比如西境飞雪城的佟掌柜，得到消息的时候，已经是一天以后了。
那个时候，佟掌柜正在接待来订货的客人。
刚刚和客人谈好了价格，正要签契约，传话的小厮就进来叫人了。
像是这种东家直接下的命令，往往都是不管什么情况，都要第一时间传到管事们的耳朵里的。
佟掌柜笑眯眯地和客人告了罪，便出去了。
客人也没有觉得被怠慢了，这样的情况，以前也是有的。
于是，他喝着茶水，吃着点心等着掌柜的回来。
没成想，掌柜得回来第一句话就是道歉。
“张掌柜，抱歉了，我们谈好的价格怕是要变一下，这契约恐怕要改一改才能签了。”
佟掌柜进门的时候，张掌柜正在喝茶。
听见了佟掌柜的话以后，直接一口茶水喷了出来，脸上的表情立马就变了。
不是被佟掌柜气的，而是被茶水给呛的。
佟掌柜也没有想到竟然这么巧。
“哎呦”一声，赶紧上前，掏出了自己的手帕，帮着张掌柜擦洒在身上的茶水。
张掌柜却顾不上自己身上的茶水，紧张地看向佟掌柜。
这眼看着就要过年了，不管是蔬菜还是水果都要涨价了。
张掌柜就是想要在涨价之前多进一批货，好能省一点儿钱。
但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他竟然这么倒霉，竟然正赶着他签合约之前，佟掌柜涨价了。
苦着脸，张掌柜还想再和佟掌柜商量商量。
“佟掌柜，咱们这眼看着就要签契约了，这个时候涨价，你有点儿不厚道了吧！”
佟掌柜闻言却是一愣，随即便笑了起来。
“哎呀！张掌柜，误会啦！我不是要给你涨价，是我们东家来信儿了，所有货品，价格都减少两成。不过，你要是想用刚刚我们谈好的价格买我们的货，我也不会拒绝你的呀！”
说着，佟掌柜还伸手在张掌柜的肩膀上拍了两下。
很显然，佟掌柜说让张掌柜用原价买货的话是开玩笑的。
张掌柜的表情由忧转喜。
惊喜的瞪大了眼睛，张掌柜立马抓住了佟掌柜的手。
“你说真的？所有货都降价两成？买多少都行？”
佟掌柜接到的命令是不限量，而且，要用最快的速度，将手上的所有货都清仓。
闻言自然点头。
张掌柜一看佟掌柜点头，心中更加的喜悦。
“那契约是得重新改一下，我再加十车······不！加二十车！我要再加二十车货！”
眼看着就要涨价的季节，他们竟然降价！
不仅降价，降价的幅度还这么大！
这他要是不抓紧多定一点儿，那他就是傻！
两人重新定了一份契约。
张掌柜好像生怕佟掌柜反悔一样，赶紧将自己的名字给签上了。
说别的都没有用，只有签上了契约最保险。
拿着契约，张掌柜乐呵呵地从佟掌柜的铺子里走了。
回到自己铺子里的第一件事，他就是给自己关系好的朋友们传消息。
佟掌柜的铺子货品降价，他的告诉他们抓紧时间去定。
可千万不能错过这个捡便宜的机会呀！
张掌柜是高兴了，佟掌柜笑眯眯地将他送走以后就苦了脸。
扒拉着算盘珠子，感觉自己的心头在滴血。
张掌柜抿着唇，记着账。
心里头却对自家东家疯狂吐槽。
现在这个时候，不涨价就算了，还让他们降价！
冯旭是不是疯了？！
当然，这个话，他也就只敢在心里念叨两句，是绝对不可能说出来的。
也是怕自己太激动，将心里话给说出来，所以他才紧紧地抿着嘴巴。
他的小厮给他奉茶的时候，看见了他紧抿的嘴巴，就知道，自家掌柜的，一定又在心里吐槽东家呢。
偷偷咧了咧嘴，放下茶盏，赶紧捂着嘴走了。
所有人都以为，冯旭的这个决定，一定赔很多钱。
然而，真实的情况却与之相反。
因为他降价的决定，他们家所有的客人订货量都加倍了。
不仅是老客户，还有一些原本不是他们家的客户，听说他们降价的事情，也都过来和他们家订货了。
最后统计起来的时候，他们的账面上竟然还比之前更好了。
只不过，银子是哗啦啦的进兜了，可是他们手里的存货也见了底。
佟掌柜将最后的一车库存卖了出去，立马放出消息，低价菜卖完了，新来的菜要涨价了。
临近年关，菜要涨价也很正常。
但是，当新一批的菜送来，佟掌柜得到小厮送过来的新的报价的时候，整个人都懵了，确认了好几遍，还特意给管事传了消息，才终于确认，这报价单是真的。
等张掌柜又来进货，拿着新的报价单，愣了好半晌，才开口说话。
“张掌柜，你没有和我开玩笑吧？这价格，写错了吧？”
佟掌柜笑眯眯地看着张掌柜，轻轻摇了摇头。
“张掌柜，没错，就是这个价。”
听到佟掌柜的回答，张掌柜差点儿把手里的报价单摔在他的脸上。
前一段时间在佟掌柜心里的那句话被张掌柜给喊了出来。
“你们东家是疯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