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微睜眼,看見媽媽焦急不已守在一旁。
另一邊,許雋辰手上的繃帶又多了一圈。
“可算是醒了,要不是阿辰跑得快,你這小嫩臉,再擦傷了,我都得難受半天。”盧母坐在盧儀妤身邊,捋了捋她的碎發,心疼地摸著她臉上還未消下去的傷痕。
“媽,哥哥說你跟爸在酒窖,怎麽你在這,爸呢。”盧儀妤看了一圈,房間裏,哥哥在給許雋辰包紮,媽媽在她身邊,唯獨不見爸爸。
“爸爸去給你請埃文斯教授,他是心理學方麵的專家,可以跟你談談心。”盧洋旻看見母親猶豫著不敢開口,他索性直言不諱。
盧母眼神製止他,一臉和藹地看向盧儀妤,“沒事,就是讓埃文斯教授跟你閑聊,沒有別的意思。”
盧儀妤揚起唇角,看向媽媽,“沒事的媽,我現在能接受自己了。”眼神瞟向許雋辰,“你胳膊沒事吧。”
盧洋旻撇嘴,“也就是你最近瘦了,再胖個五斤十斤的,估摸著他這胳膊得廢了。”
盧洋旻一邊調侃,還不忘了繼續給他纏胳膊。
盧母看見那胳膊快被他纏成個橢圓形的球了,連忙出聲製止,“醫生說了,固定住就行,纏多了,血流不暢也不利於恢複。”
動嘴不如動手,起身把他拍到一邊,又重新拆了他包紮的手臂,重新幫許雋辰包紮。
盧儀妤自己支起身,坐了起來。
這個房間,還真是按照她喜歡的宮廷公主風格,重新進行了裝修。
第一次來時,是現代極簡風格,盧儀妤覺得跟這城堡反差太大,強烈要求重新改造。
現在的房間,中央的高厚的床墊,實木的床架,蕾絲床幃。
牆壁上是暗黃色針織刺繡的綢緞壁紙,牆壁上是浮雕和各式的壁畫。以及她最愛的藝術自畫像。
跳下床,腳下是厚重的羊毛地毯,踩在腳心柔軟溫暖,仔細一看,地毯上的圖案,還是她童年的寶寶照片。
這個房間,真的在按照她當初提的意見,全部重新裝修了一遍。
她好像感受到,內心,那把尖銳的刀,在逐漸軟化。
許雋辰看著她,赤腳踩在毛毯上的模樣,露出一抹寵溺的微笑。
“這麽喜歡這個地毯,我們家裏也放一條怎麽樣。”許雋辰看著她在地毯上來回轉悠,不由調侃。
盧儀妤挑眉一笑,“你要不看看,這個地毯上的畫,你看你能認出來是誰嗎?”
盧母也給他重新包紮好,拍拍許雋辰的肩膀,示意他過去看看。
許雋辰走近一看,一副是盧儀妤的寶寶照,一幅是他們兩個小時候的合照。
這張照片,他記得,他家裏那張,因為那次事件後。
有次他跟盧儀妤吵架,盧儀妤一氣之下,把他家裏那本,兩人童年的所有合照,全部燒了。
“這張照片,沒想到在您這還有。”許雋辰看著照片,回憶湧上心尖。
盧母笑著,從西南方向的櫃子裏,取出一本相冊遞給他。
“當年,得虧是阿妤的外祖母,想看她的照片,我們給寄過來了。”
盧儀妤一把從他手裏搶了過來,順勢坐在地上翻看起來。
兩人相差六歲,她寶寶的時候,他抱著她,小心翼翼的樣子,可愛極了。
“阿妤當年走路,就是為了追上她的阿辰哥哥,你看這張,就是恰好,我們換了新相機,正在擺弄時,拍下的。”盧母指著剛站起來,長著嘴,嘿嘿笑著的盧儀妤。
營養不良的黃色,豎在頭頂,陽光的照射下,像個洋娃娃一樣。
“還是沒牙的時候可愛,我記得長牙以後,就變得喜歡咬人了。”盧洋旻晃悠過來,跟在後麵看著照片,嘖嘖評價。
敲門聲響起,幾人齊齊看向門口。
“怎麽都坐在地上。”盧父看著一群人,圍坐在地上,挑眉一笑。
“給大家介紹一下,這位是埃文斯教授。”一位頭發微微泛白,藍色瞳孔的E國男人,十分紳士地向大家行見麵禮。
盧儀妤起身,向埃文斯教授握手,“教授您好,我叫盧儀妤,很高興跟您認識。”
“趁著我現在,正陷入童年回憶的感動裏,這個時候,最適合做心理治療。”
“不如,我們現在開始。”
盧儀妤向爸媽哥哥和許雋辰點點頭,示意他們可以安心出去。
埃文斯也示意盧儀妤,坐在她最喜歡的沙發裏,開始了他們的第一次心理訪談。
初次見麵,埃文斯隻對她進行了最基本的了解和溝通。
盧儀妤因著是心情好,主動跟他聊了很多。
兩人交流了將近一個小時。
結束後,都是十分輕鬆愉悅的模樣。
這不知不覺,到了晚上。
管家準備了一堆盧儀妤喜歡的吃食。
Z國人傳統好客,看著盧儀妤與埃文斯教授交流得十分順暢,便也無所顧忌,盛邀埃文斯一起坐下來品嚐Z國美食。
“美食可以治愈一切。”埃文斯品嚐著,對這一桌的美食讚歎不已。
“聽見妤跟我的聊天,能夠感受到,她心底裏,對親人愛人有著很強的依戀,如果大家經常這樣的形式,與她坐在一起暢聊生活,對她的現狀會有很大的治愈作用。”
盧家人和許雋辰聽見埃文斯的話,喜憂參半。
當年,自從那件事發生後,大家很怕那件事說得不對,刺激到她。
都會小心翼翼,或者是盡量避免。
再後來就是忙於處理各項事宜,一家人坐下來,像今天這樣,這二十年來,屈指可數。
所有人都希望盧儀妤擺脫依賴,卻忘了她心底深處的渴望。
甚至是她自己,都在回避。
如果沒有下午的一切,她似乎至今,都無法意識到,自己真正的渴望。
“埃文斯教授,如果喜歡Z國美食,歡迎來Z國。”盧儀妤看著他,笑容溫暖甜美,眼底裏帶刺的鋒芒,也在慢慢消散,
“Z國有很多不同地域的美食,今天這一桌,僅是我個人偏愛的幾道菜,Z國的美食,您大概至少得吃一年,才能吃遍。”
“天啊,妤,說得我都心動了,有機會,我一定會去Z國遊玩。”
一群人圍在一起,暢聊了許多趣事,不知不覺到了晚上八點。
埃文斯臨別前,特地拉著許雋辰,小聲叮囑了幾句。
“妤對你有很強的依賴,但她渴望獨立,所以會下意識抗拒這種依賴,可能會做出說出一些不好的話,那並不是真實的她,隻是她迷茫了。”
“她找不到自己想要的獨立前,你一定要堅定地守在她身邊,給足她底氣和愛,讓她感受到除了家人以外,來自愛人的愛,讓她相信,除血緣關係以外,她的身邊處處是愛。”
“她會慢慢找回自己。”說完,拍拍他的肩膀,“你是她現階段,最強的支撐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