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不好說的。”
“你說要這樣子做,一個廠子,能做得下去嗎?”
“這肯定是不行的。”
“一天從早到下班,如果沒什麽事情,人多去樂他幾次。一個人樂多十來分鍾,一百個人,那就樂掉了一千分鍾。一千個人,那得一萬分鍾。一萬個人,得十萬分鍾。”
“你香港佬,真的是個大話王。牛皮是你爸爸,也留一手吧。”
“我哪裏又吹了。”
“你才幾十個毛人,又吹上萬了?”
“這你就不知道了。這個世界上,成千上萬,甚至是十幾萬人的大廠,那是太多了。”
“就是上萬了,又如何?”
“十萬分鍾,你說,是多少天,是多少八個小時?”
“這麽算,那不就盡是錢了。”
“你說的這個話,可不是我講的。一過你羅湖橋,不是就有口號?”
“什麽口號。”
“時間就是金錢,速度就是生命。”
“老板挺好學的。”
“學習讓人進步。”
“那是。”
“對廠裏的出貨,你說說,會有多麽大影響?得要少出了多少貨?一天少出了多少貨,那一星期?再要是到一個月?”
話說到這裏,阿洪當然也聽明白:
“那你可以考慮,用計件的方法?”
“哎嗨,你這小子,還曉得什麽叫計件?厲害厲害。”
“厲害個什麽鬼。我聽到有過路的客人,在店子裏說的。我根本就不懂,在你們廠子裏,什麽又叫做計件。”
“廠子才是剛開始。你們這些叫做工人的人,你曉得的,是農民。硬是才從打豬草,砍柴火,挑大糞的人裏頭,挽起褲腳出來的。”
“你觀察得細。”
“他們什麽也不懂,更加不會做。進了廠子裏,哪個又不是得從頭學起?聰明點的人,你起碼要跟他說一遍。腦殼裏漿糊多的,得手把手去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