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後一道輕咳,勉強澆涼了淩央一身無處可施的熱血。
淩央不慌不忙將懷抱中的女郎鬆開,垂眼看她,麵上竟已遍布淚痕,全是因呼吸不暢生生憋出來的。
他親得太狠了。
殿外危機已平,宮人們自發退下,隻留母子二人與霍晚絳在殿中。
霍晚絳抬手揉了揉紅腫的唇瓣,一雙大眼仍是春水粼粼,映照著眼前少年的倒影。
見旁人退下,衛後又與淩央似是有話要說,她福身行禮,也要離去時,卻被衛後叫道:“阿絳,你留下。”
她與淩央並排跽坐在衛後麵前。
一整日未進食,眼下終於平靜,霍晚絳當著衛後和淩央的麵,小心翼翼咬著桌案上的點心。
衛後見她實在可愛,笑盈盈的,親手給她沏了碗茶湯。轉而,憂心忡忡問向淩央:“你堂而皇之地弑父弑君,可有想過後果?大晉一向以孝義為重,此舉若為晉室宗親得知,天下諸侯王必以他為由大興討伐之舉,屆時又是數不清的動亂,你該如何應對?”
淩央麵色淡然,完全不似個年方十七歲的少年:“母後說笑了,弑君的是趙王府幕僚。孤救駕太遲,與瑞國公衛驍至甘泉宮時,先帝已毫無生機可言。孤不忍一代雄主竟亡於婦人之手,便當場擒獲禹璃,隻待詔獄的拷問。”
言下之意,他撥亂反正肅清超綱,得位焉能不正?
衛後低垂頭,沉默許久。
霍晚絳悄悄用餘光打量她。
衛娘娘的麵龐由無數種情緒交織而成,既有協子奪權成功,劫後餘生的欣慰,又有對多年枕邊人亡故的哀傷,更有些她看不懂的……
陛下雖年老昏聵糊塗,以暴政苛政為世人所詬病,可他年輕時創立的功績到底前無古人後無來者,這樣的落幕,是草率且淒涼了些。
此中真相,也隻有本朝寥寥數人方能得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