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深夜闌,耳畔傳來枕邊人綿長的呼吸聲,淩央精神抖擻,難以入睡。
他的腦子很亂。
他這個年齡的貴族男子,身邊免不了有三五個經驗豐富的通房寵妾,在正妻未入門前,教導他們男女傳宗接代之事。
可他淩文玉不同,衛後是位慈母,卻在許多事情上對他管教甚嚴,從不許他沾染惡習、碰女人,免得一朝沉溺情色,萬劫不複。
所以哪怕是從前和霍素持相好的時候,他也刻意保持了二人的距離。發乎情止乎禮,形容這段關係最為合適不過。
他和霍晚絳中間隔了一道厚厚的被子,是她專門壘起的分水嶺。
但這還是他頭一回和女人這麽親密,陌生的感覺,竟讓他這個見過大風大浪的人無所適從。
方才和她提了嘴衛後的事,他現在腦袋裏不光有霍晚絳,有衛後,有晉帝,有衛家人……
還有無數舊時光景和對未來的迷茫,不管不顧地全都一湧而入,甚至令他亢奮得根本合不上眼。
事發後這麽多個日夜,他都是這樣熬過來的。
……
一夜過去,眾人晨起吃飯,霍晚絳和淩央先後下樓時,阮娘一行人已安坐在案幾前等候。
何玉細心察覺到二人身上的變化,霍晚絳神清氣爽,整個人儼然煥發著一層光,精氣神十足,看樣子是休息好了;淩央則不同,眸中疲意甚至比趕路時更甚,怎一個憔悴了得。
“郎君,女君。”於問率先起身,欲要攙淩央入座,“昨夜可還無恙?”
何玉猛地嗆了口茶,阮娘也幹咳了幾聲。
淩央輕飄飄睖他一眼:“我若有恙呢?有的什麽恙?”
於問低下頭嘿嘿一笑:“是我多嘴,郎君快請入坐。”
淩央坐下,草草用過早飯,便複而起身:
“這幾日左右不過待在驛館,你們少外出走動,免得遇到危險。我先回去補覺,有事上樓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