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允炆居高臨下,冷冷地看著安順。
這忠心的小太監額頭鮮血淋漓,染紅了地磚上散落的琉璃碎片,一下又一下,沉悶的磕頭聲在大殿中回**。
這琉璃,真是紮眼!朱允炆心裏暗罵。
他長歎一聲,故作無奈:“安順,起來吧,何必如此,孤不曾怪你。”
安順顫巍巍地直起身子,血汙順著蒼白的臉頰流淌,像一道道觸目驚心的血淚。
他低著頭,不敢看朱允炆,隻是低聲啜泣,鮮血混合著淚水沾了一臉,看起來可憐至極。
朱允炆扶起安順,狀似擔憂:“你啊,就是太衝動,周揚是吉祥的幹兒子!你把他杖斃了,吉祥豈能善罷甘休?我……我怕是保不住你啊!”
“殿下!”安順一聽,哭得更凶了,一把抱住朱允炆的腿。
“奴才對您忠心耿耿!就算要奴才以死謝罪,奴才也不能讓那駙馬爺借著周揚的由頭,為難殿下啊!”
他身為太監自然知道,皇帝的貼身大太監吉祥權勢滔天,想要弄死他就像碾死一隻螞蟻一樣簡單。
可為了太孫,別說得罪吉祥了,就是讓他上刀山也絕不後悔。
“駙馬……”
朱允炆反複咀嚼著這兩個字,眼神晦暗不明。
他和這位年紀相仿的姑父,其實沒多少交集,在他眼裏,歐陽倫不過是個走了狗屎運的平民,是他姑姑一時興起的玩物。
誰成想,這歐陽倫竟是個扮豬吃老虎的主!
手繪世界地圖,製出價值連城的琉璃……這些,都讓朱允炆感到深深的忌憚,像一根刺紮在他心頭。
他緊緊攥著拳頭,指甲嵌入手心。
朱允炆的眼神飄忽不定,落在安順額頭滲出的血跡上,心中卻盤算著如何利用這件事,既能除去葉倫這個眼中釘,又能保住自己的名聲。
他故作歎息,“安順啊,你對孤的忠心,孤明白,隻是這件事,恐怕沒那麽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