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漆黑的眼睛輕微晃動,對上謹慎珍重的視線,怔然一頓。
桑銜枝確實在生氣,但不是生盛恬的,而是氣自己。
氣自己明知她不是會輕易妥協求救的人,卻沒有第一時間察覺到異樣。
他的敏銳心思到盛恬身上總是失靈。
昨天在家門口看到盛恬那一刻,激動掩蓋了理智,以至於顧不上深究她是因為王平被釋放,還是因為網上的不實評論而來找自己……亦或是兩者都有。
他上午看到702門口那些刺眼的汙言穢語和汙髒時,一股名為“自責”的怒火很快充斥著胸腔,燒得他麵目全非。
而這股怒火在盛恬跟前根本無地自容,隻好壓製在心底,燒著自己的五髒六腑。
看到王平那張諂媚的臉時,他有瞬間想用火焰點燃對方,燒他個麵目全非的衝動。
但這隻能圖一時痛快,無法永絕後患。
隻要王平還住在旭文,盛恬就有可能再遇到,為此擔驚受怕。
所以在王平自問自答地說他原來不是外賣小哥而是702的業主的時候,桑銜枝沒有出聲糾正。
在他把王平“請”出旭文小區之前,他需要王平這種心虛與敬畏,來確保702不會再遭受破壞,確保盛恬退租之後不必再為此而困擾……
思及此,桑銜枝睜闔雙眸間,斂了無意間傾露的情愫,清了清嗓子道:
“隻是覺得你對自己太苛刻了。”
擔心自己暴露得太多,匆忙掩飾時,他沒有注意到盛恬用了個“又”字。
是的,盛恬分辨得出來,桑銜枝這會兒的生氣與方才不一樣。
剛剛的生氣是惱怒,現在更像是恨鐵不成鋼。
其實桑醫生說得沒錯,自己是無辜的。
但她還是會下意識地自我反省與懷疑——她早就不是那個倨傲無畏的少女了。
或許是學生時代的“盛恬”給桑銜枝留下太深刻的印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