鷹子沒有猜錯。
手印確實是梁競舟的。
從醫院出來,冰涼的針尖插入皮膚,梁競舟幾乎瞬間清醒,從被子裏翻身而起,五指掐住一側白大褂的脖子。
他動作快,下手又重,被掐住脖子這人臉色漲紅,雙手緊緊扒著梁競舟的胳膊,“救,救我!”
另外幾人滿臉驚恐,卻絲毫沒有救人的意思,低聲驚呼,“他還有力氣,快,再打一針!”
說話間,梁競舟撞暈其中一個,順手甩在門上,就聽碰的一聲,他撐手跳下來,身上傷口嘩嘩流血,腳下一軟。
梁競舟咬著舌尖努力維持清醒,背靠著圍牆,他不知道陳三元他們去哪了,但這群人來者不善。
他能依靠的隻有自己,眼前陣陣發黑,裝成醫生的殺手往上提了下口罩,露出猙獰的笑。
“他快撐不住了,圍住他,今天一定要帶他走,不然死的就是我們。”
餘下幾人對視一眼。
形成包圍圈,慢慢朝梁競舟走過去,梁競舟眼前陣陣發黑,他知道自己不能坐以待斃。
腳尖一蹬牆壁,借力朝的方向一拳打過去,對麵這人應聲而倒。
但同時也給身後其他人破綻,三個人同時壓上來,梁競舟側身躲過,纏鬥中整個地上都是血。
梁競舟幾乎成了個血人,褲腳嘩嘩往下滴血,他按住其中一個白大褂,揚起拳頭,落下的瞬間,那個躲在後邊的醫生突然衝上來,一石頭悶在梁競舟腦後。
他強撐著回頭,對上那人陰狠的目光。
手指緊緊摳住大門,踉蹌著站起來,卻又直接倒下。
後來再醒過來是在車上。
他雙手雙腳捆住,眼前蒙著黑布,之所以猜測在車上,是因為聽見車輪碾過葉麵的聲音。
車廂裏就他自己,梁競舟悄悄坐起來,靠著車門,背在身後右手攥住左手手腕,他輕輕呼出一口氣,手指猛的用力。
臉色瞬間煞白,左手脫臼,但同時也給了繩子活動的空間。
他強忍著疼痛,麵無表情把左手從繩子裏拉出來,解下眼前的黑布,又把腳上的繩子解開,這才重新把手腕按上。
好在前邊開車的人沒有回頭。
鐵門仿佛很自信梁競舟不會醒,畢竟任誰受了那麽重的傷,能喘口氣都不錯了。
梁競舟拎著繩子,抬眼看了下車廂和駕駛座的距離。
中間有塊玻璃,車頭一共坐著四個人。
夏季燥熱的風吹開黏在身上的血衣。
梁競舟伸手抹了一把頭發,在行動前恍然想起陳晏,他想還好陳晏沒來,她連手上夾了印子都能眼眶紅紅。
受了傷得哭成什麽樣。
梁競舟一腳踹爛玻璃,手裏繩子順勢勾住開車的人,腳尖蹬著車頭,右手使勁,那人來不及慘叫,整個人摔到地上,脖子正好插進碎掉的玻璃。
車頭一轉。
梁競舟鑽進駕駛座,繩子成了他最好的武器,三兩下同時纏住後座兩人,他還沒忘一腳蹬開副駕駛座上正伸手往胸口掏武器的男人。
繩子用力,兩個人頭撞在一塊,痛呼一聲。
車沒人開。
方向盤轉轉悠悠的衝向一旁草叢。
梁競舟不管不顧,眼看就要撞樹,那個副駕駛的放棄手上武器,率先保命。
也是這個時間,梁競舟解決掉後座兩人。
繩子沒了用處,他赤手空拳和副駕駛人打起來,梁競舟占了一個不要命,那人被打的眼眶出血。
他舉起雙手,聲音沙啞,“我錯了,我也是受人指使,饒我一命。”
車子停靠在樹林中間。
梁競舟坐在石頭上,手指不知覺輕揉左手手腕,對麵,一身血的男人跪在地上,不見先前囂張。
他指認確實是有人雇傭他們。
從海城就跟著,他們見過線人的照片,務必保證梁競舟一行人回不到海城。
之所以沒趁梁競舟昏迷的時候要了他的命,據這人說,雇傭他們的有兩夥人,一夥人要梁競舟死,一夥人說,其他無所謂,隻要梁競舟自己活著。
他們兩邊吃錢。
梁競舟嘴唇幹的厲害,伸出舌頭舔了一下,舔出一口血,“誰雇傭的你們,知道名字嗎。”
男人搖搖頭,“信息隻有我們老大知道,我們隻負責執行任務,他剛剛死了。”
梁競舟頓了頓,手指習慣性伸進褲兜,沒摸到那個熟悉的硬硬的紙,他眼底閃過一絲煩躁。
“什麽都不知道,我留著你幹什麽。”
男人臉上滿是恐懼,在梁競舟動手之前,急忙開口,“我,我們還有人跟著你們活著的那兩個,等出了醫院他們就會死。”
梁競舟冷下臉,聲音壓抑著不知名的情緒,“什麽活著的兩個。”
男人咽了口口水,“除去炸死的那個,大塊頭抱著屍體跳山,剩下兩個送你去醫院,我們來的人多,分散行動。”
他偷眼瞥了一眼梁競舟,“你要是再不去救他們,他們肯定會死。”
樹葉吹的嘩嘩響。
梁競舟臉色難看,他從石頭上站起來,單腳碾住男人膝蓋,聲音如同刀鋒,“不管你們是誰,這個仇我記下了。”
腿橫拉出腳,一腳把男人踢暈。
因為動作幅度太大,傷口撕裂,梁競舟翻開那個死去多時的男人屍體,想找找看有沒有什麽線索。
他脖子上掛了個鐵片,上邊寫了幾個特殊符號。
梁競舟扯下來的時候劃傷手,他渾不在意擦了一下,看了看身上的傷口,索性直接把白大褂拽下來,簡單清理一下身上,把褂子團吧團吧丟到一邊。
他依靠手表上的指南針辨認一下方向,開車離開。
陳三元和鷹子在地上找到線索。
事不宜遲。
兩個人順著小路再次往前,隨著天色越來越晚,路上靜的嚇人。
陳三元年紀大一點,察覺不對,他緊了緊手邊的武器,壓低聲音,“不太對,前邊停車。”
鷹子越開越慢。
停下的瞬間,比昨晚還要激烈的槍聲響起。
瞬間穿破玻璃,兩個人同時低頭,陳三元護了下鷹子腦袋,手背被玻璃插穿,他渾不在意暴力扯下。
兩個人借著車子邊打邊退。
但槍裏子彈漸少,最後隻剩一地彈殼,千鈞一發之際。
身後傳來一聲怒喝,“讓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