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頭的樹下遮住一方陰涼。
褚覓把拎來的禮物放在院子裏。
而他對麵,陳晏穿了條裙子,梁競舟綁起的馬尾鬆鬆垮垮,不難看,有種獨有的慵懶。
他倆中間離的不算遠,陳晏麵色平靜,“褚部長有什麽事嗎。”
車邊。
本來說要走的梁競舟靠在車門邊,跟隻巡視自己領地野豹子似的,緊緊盯著不遠處的褚覓。
大有他敢往前一步,他就敢過去咬死他的衝動。
顧息肩膀碰了下梁競舟的肩膀,一臉八卦,“那個姓褚的來找陳晏幹嘛。”
梁競舟咋能知道。
褚覓沒有說話,看了她好一會,才啞聲開口,“陳晏同誌,我要調走了,今天過來跟你說一聲。”
段強進去之後,上邊審查褚覓隻是聽命辦事,再加上後邊有人保釋,他倒是沒坐牢。
陳晏淡漠的點點頭,“哦,那祝褚部長一帆風順,步步高升。”
她轉身要走,褚覓伸手想拉,手指騰在半空。
梁競舟猛的站直身體,眼神冷漠,手背青筋暴起,好在褚覓沒碰到陳晏,他往前走了半步,單手抵住下巴,咳嗽一聲。
“陳晏同誌不問問我去哪嗎。”
陳晏覺著奇怪。
他們又不是很熟,褚覓愛去哪去哪,關她什麽事,她是這麽想的,也是這麽說的。
梁競舟心裏的躁動瞬間撫平,甚至覺著吹來的風都溫和涼爽,倒是旁邊顧息目瞪口呆,陳晏好冰冷好冷漠好無情無義!
褚覓眼神露出一抹狼狽的苦笑,看著她的臉,沒說話,他和焦良是同學,之前大學的時候也談過一個女朋友。
後來因為現實問題分手,褚覓隻能把精力放在工作上。
他第一次見到陳晏時,這姑娘站在月光下,一張臉明豔,褚覓不可否認他是被陳晏的美色吸引。
但後來,越接觸越覺著陳晏好,她聰明,有韌勁,笑起來眼睛彎彎的。
褚覓覺著動心是必然的,那時候梁競舟不在,褚覓以為陳晏沒有結婚,他刻意接近,說自己沒有惡意。
就想徐徐圖之,後來知道梁競舟的存在,褚覓絲毫不認為自己比他差。
他年紀不大,能走到現在,褚覓自己都覺著自己前途光明,他不在意陳晏是二婚,離婚就行。
他咽了口口水,鼓起勇氣,“陳晏同誌,實不相瞞,其實我第一次見你——”
陳晏前世沒少經曆這種情況,瞬間明白褚覓想說什麽,餘光瞥見梁競舟越來越黑的臉,嘴裏發苦,褚某這是要害她於不義!
她立刻抬手,做了個製止的動作,“褚部長,我們第一次見麵鬧的就很不愉快,之後每次都是這樣。”
“這不是個多好的回憶,所以褚部長不用說了,這些東西你拿走,我還有事,就不多留了。”
她朝顧息使了個眼色,示意來拿東西,褚覓卻一把拉住她的胳膊,“陳晏同誌,我知道我接下來說的話不合時宜。”
“但是如果不說,這將會是我一輩子的遺憾,我第一次見你時就很喜歡——”
梁競舟忍不下去了。
當著他的麵勾搭他媳婦,他一腳蹬住輪胎,迎麵飛踹。
男人有時候就是這麽奇怪,所有能用打架解決的事都不是事。
褚覓雙手交叉護在胸口,卻被大力衝擊的後退幾步,他活動一下肩膀,主動出擊,梁競舟赤手空拳,招招狠毒。
這是顧息第一次看到梁競舟打架。
上次打周明不算,那是單方麵群毆。
梁競舟不愧是靠一雙手在海城拚下事業的男人,褚覓明顯看出是練家子,就這被梁競舟打的毫無還手之力。
顧息拎著東西默默後退幾步,又後退幾步。
正好撞上身後陳晏,陳晏把留下的幾個禮盒搬到外邊,顧息沒忍住頻頻回頭,壓低聲音,“你不擔心嗎。”
陳晏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理所當然,“梁競舟又沒吃虧。”
她一副心大的模樣,顧息目瞪口呆,半晌才豎起大拇指,“真惡毒啊你。”
陳晏連他帶東西一塊丟出去,再回頭,梁競舟已經打完了,褚覓雙手撐住膝蓋,重重呼吸。
梁競舟也沒好哪去,不過看陳晏看他,強撐著故作沒事,他朝褚覓齜牙,“給老子滾!不然見你一次打你一次。”
家裏大門上鎖。
陳晏稀裏糊塗跟著上車,連最後一句話都沒跟褚覓說。
車影漸漸消失,褚覓的身影變成一個黑點,卻久久不願離去。
車上。
梁競舟強撐著出了村子,一捂胸口,眼尾緋紅,“陳晏,他踢我!”
陳晏摸摸以示安慰。
顧息在前邊開車,腦海裏回憶之前說喜歡陳願的那個人叫啥來著,王三是吧,看起來就很能打的樣子。
他會不會也挨打啊救命!
秦戈上班,梁競舟他們把陳晏放在小院,就直接去派出所了。
家裏就程聽自己在。
陳晏敲了門,程聽看見她動作一愣,單薄的衣裙遮不住圓滾滾的肚子,隨後一撇嘴,眼眶當時就紅了。
“陳晏。”
她跟隻迫切需要雞媽媽安慰的小雞似的,一頭栽進陳晏懷裏。
門上貼著對聯,院子裏種了棵木蘭樹。
粉紅色的花毛絨絨的,陳晏拍拍程聽的後背,任由她抓著自己胸前的衣服,小聲抽泣。
不知道是不是懷孕的原因,程聽情緒總是來的反複,直到哭聲漸停。
陳晏洗了塊擦臉的毛巾遞給程聽,輕笑,“快擦幹淨,肚子裏的小寶寶看見會笑話你的。”
房間開著風扇。
扇葉呼啦啦的吹來涼風。
程聽一邊擦臉,一邊帶著哭腔,“陳晏,我爸停職了。”
原來老秦因為秦戈去他單位鬧過那一次,他覺著秦戈之所以變成這樣,都是因為結婚,肯定是程經理慫恿的。
於是不甘示弱,竟然去供銷社舉報程經理,能坐到這個位置,其實手上或多或少都不算幹淨。
就看願不願意查辦,上邊沒辦法,跟程經理說讓他先休息幾天,至於什麽時候能回來,沒個時間。
程聽抽了下鼻子,“我爸為了不讓我擔心,白天出去裝作上班,我都知道,是我連累他了。”
陳晏也覺著無奈,替她擦了下眼淚,“別擔心,這事會有解決辦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