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誰這麽能吵,楚墨兒皺了皺眉,偏頭看過去,隻見一個微胖的婦人掩麵幹嚎,她身後還跟著一名上了年紀的男子,兩人相互摻著走到楚墨兒跟前兒。
“離兒,你放心吧,舅母一定會好好兒安葬姐姐一家的。”
那婦人話說到這兒,眾人才恍然大悟,原來擔架上躺著的不是別人,正是桑家那個今年高中了舉人的大兒子桑離。
方才他一臉的血汙,身上又鮮血淋漓的,他們一時沒瞧清楚還當是個女兒家。
楚墨兒被眼前的亂相吵得頭疼,什麽亂七八糟的舅母舉人,四周景色看上去並非京城之風,反倒頗有江南之韻,這到底是什麽地方?
“什麽?失憶了,怎麽能失憶了呢,大夫您再仔細看看,我外甥可是舉人,他不能失憶啊!”
哪位自稱是她舅母的人一把抓住大夫的手,神情急切的仿佛是她自己失憶了。
楚墨兒這一路聽來,大約是明白了自己現如今的處境。
江南鎮州的桑家昨夜被滅門,而她正是滅門案中唯一的幸存者,桑家的長子,桑離。
恐怕蕭景安怎麽也沒想到,她不僅沒死,還在別人身上活下來了。
“呸!什麽神醫,我看就是庸醫,連個小傷都治不好,難怪進不了太醫署。”變臉似的,那位舅母笑盈盈地看向自己,眼中透露的精光活像是在盯一塊兒什麽寶貝。
“大外甥,你真的什麽都記不起來了?你再好好想想,來年開春兒您可是要進京參加春闈的,可不能什麽都記不起來,我……姐姐還指望著你光宗耀祖!”
楚墨兒緩了些力氣,這才沙啞這嗓音開口問道:“今年可是慶安元年?”
舅母麵色變了一下,然後伸出布著老繭的手來探了探她腦門,“難道說不僅失憶,還糊塗了?”
“今年是嘉禾二十一年,表哥糊塗了吧,咱們安國自開國以來就沒有用過慶安這個年號。”門前男子一臉的嘲諷,“娘,你說你帶一個拖後腿的人回家幹嘛,家裏可再多養不起一張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