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無眠兒時即淪落江湖,防人之心,幾乎是融入到了骨子裏。
尤其當此護送洛湘竹之際,更是不敢掉以輕心,一雙招子,如同鷹眼,犀利地掃視著木船、夥計和艄公。
又想道:“如隻是抬價還好,最怕殺人放火之輩、亡命之徒,藏於這三人之中。”
思及這一層麵,他瞧得更細致了。
許是他死死地盯著艄公,把人惹得不悅了。
艄公卷了滿是汗的衣袖,掐著手指頭算道:“這位妹坨,你兩人並一馬,才收你六十六文,真的冒法再給你降價了。我船要維護,夥計要吃飯,刨去這些開支,幾乎賺不到你什麽。”
言下之意,以為夜無眠把著他看來看去,是在嫌船費貴。
夜無眠沒有理會這番話。
他如此起疑,也無可厚非,實乃這船隻,出現得十分邪性;可是上上下下都看了,左左右右都端詳了,也沒有發現什麽異常之處,正常得令他無話可說。
這艄公,平平無奇一個瘦弱老者,臉上的皺紋橫七豎八,延伸到了嘴角,形成俗謂“哭紋”,一看便是苦哈哈的百姓,手上有繭,但應是搖槳擺櫓所致,而非使刀弄劍;
兩名夥計,倒是生得強壯,但觀其係繩泊船,用的都是死勁,可見沒有武學根基。
這三人,身上均沒有血腥味,沒有殺氣,都不像是窮凶極惡之徒。
這木船,也隻是普通的木船,不像是布置了機關的樣子。
甲板下的船艙稍厚一些,吃水深了些,估計是堆了一些重物,想來在外作引渡營生的人,隨身帶些日用行李放在艙中用度,也並不稀奇。
“人非強人,船非賊船,我又有何懼之?”夜無眠思量道,“人雖須謹慎,可莫要多疑。就算往壞處想,這三人便是惡人罷,我有鬆紋寶劍在手,又有幾路厲害的劍招壓身,一艘小小的木船,還不敢上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