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說完後,夜無眠又聽得“吳掌事”失聲驚喊道:“竟有此事?快指與我瞧瞧!”
一陣零零落落,翻找查看屍體。
沉寂了約莫有半晌,“吳掌事”突然悲憤嘶吼道:“我的伯寧孩兒,你死的好慘!今夜在這黑麋峰中,父親終於找到凶手了!且看為父替你手刃張賊,以告慰你在天之靈!”
“吳掌事”,不,此刻應該稱呼為是錢千戶,隻見他一抖大紅蓑衣,化悲痛為力量,將手中的指揮長劍扔給屬下,抓起一條趁手的偃月鋼刀,踐踏著泥水,在三四名部屬的護持下,怒奔而來。
一副天神下凡的派頭,要取夜無眠性命。
夜無眠已經在雨中靜立了片刻,劍上血槽裏的血,卻還在混合著雨水流淌,沒有滴幹。
旁邊的普通校尉,見但凡是近他身的同僚,都已血濺三尺,慘模慘樣地橫屍當場,心忖自己若是上去,多半也是如此下場。
是以都提著兵刃,隻在那兒幹瞧,你望望我,我瞅瞅你,踟躕不敢上前。
夜無眠因此得了片刻的閑。
才歇一會兒,就看到錢千戶那張瘋狂的臉,咆哮著撕開黑暗,衝進戰團,向他猛衝猛吠,如要咬他。
錢伯寧死前的樣貌,於此時,又在他腦海中浮現了起來,再次與錢千戶的麵龐契合了。
像,真像!
這兩父子,長得太像了!
在山下與“吳掌事”還隔著一段距離時,他就覺得此人似曾相識,隻是一時想不起來。
等到了高椅坡,這“吳掌事”湊近與他說話、兩人近距離接觸了,他才終於識得,這哪是什麽“吳掌事”,分明就是老化版的錢伯寧。
錢伯寧已於那天的子夜時分,被他斬下頭顱,不可能複活,也不可能繼續變老。
那麽最有可能的解釋就是,是錢伯寧的父親,扮作了吳掌事,與他來廝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