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楨太了解石霄月了，他很清楚自己怎麽做，做到什麽程度，石霄月會有什麽樣的反應？
他一直保持在，會讓石霄月有點難受，但又不太難受，沒有叛逆到，會來直接質問他的程度。
他做的非常成功。
默默疏遠，逐漸冷漠，退回到一個小姐和侍衛應該有的距離，這漫長的時間，他一直沒讓石霄月做出太激烈的反應。
到今天，他破防了！
他故意的！
“小姐，我已經沒事了。”熊楨默默趕著車，突然說了一句。
聲音帶著輕鬆，他重複道：“我們都沒事了。”
太子殿下已經答應，會幫自家小姐解決壽寧伯府的婚事，把十一公子擺的平平的，並且完全不敗壞自家小姐的名聲，還能讓國公也和南翁郡主無話可說！
種四平八穩，是不沾的結果，熊楨就做不到，他頂多能偷偷去敲十一公子的悶棍，把他打個生活不能自理，或者幹脆打死了。
這還得擔心，別人說自家小姐克夫，甚至防著南翁郡主作祟，哪怕十一公子殘廢，還強行讓自家小姐嫁呢！
太子幫他把難題解決了，而且還給了她一條，隻要他願意拚命，願意努力，不能跟自家小姐修成正果的路。
最最重要的是，這條路不影響自家小姐的未來生活質量，也不會敗壞她的名聲，更不會讓她丟掉自己的地位。
簡直太美好了！
想想都開心！
熊楨的嘴角，不受控製的上翹，眼神露出喜悅，他悶悶的道：“一切都很好。”
“小姐，有我在，你放心吧，無論什麽事，都交給我就行！”
“好啊，熊大哥，你這麽說我就放心了！”
熊楨這些話說完，幾乎是完全不假思索，石霄月瞬間相信了他，近來，一直縈繞在她眉間的青愁不見了，她的笑容立刻明媚起來。
石霄月從車廂裏爬出來，完全沒有淑女形象的坐到了熊楨旁邊，她盤著膝，青蔥玉指戳著熊楨的肩膀。
口中嘰嘰喳喳的，“熊大哥，也沒有你陪著我，我都好長時間沒出城了。”
“長安姐姐忙著跟太子殿下約會，我也不好，總去打擾她，最近郡主管我也管的嚴，天天派嬤嬤來煩我……”
“還有我那些弟弟妹妹們，看我跟郡主關係好了，又跑到我跟前說這說那！”
“我知道，他們是看中我的嫁妝，想讓我從手指縫裏漏給他們一點，呸，我才不呢！”
“冷待我那麽久，稍微哄我幾句，我就好了？切，我沒那麽好的脾氣，不想跟他們玩兒……”
“熊大哥，熊大哥，明天你陪我出城好不好，我們都好長時間沒回圓壇寺了，也該回去拜拜。”
“好長時間沒給娘上柱香了！”
“……真真的，說起來好奇怪的，以前在圓壇寺挨餓受凍的時候，總想著什麽時候，爹爹趕緊接我回府，以後這輩子，都不踏進寺裏一步了，但真回府了，開始懷念寺裏的生活……”
“那時候，嬤嬤覺得我沒前程，拿了我的月銀，照顧不了我幾日就跑了，寺裏就你和我兩個，咱們都沒吃的，天隻有寺裏送來的青菜豆腐，餓的我臉都是綠的……”
像是想把這段時間，疏遠沒說的話都說了，石霄月戳著熊楨胳膊，眉開眼笑，絮絮叨叨的不停。
熊楨靜靜聽著，一點不耐煩的樣子都沒有，眉梢眼角反而帶著些舒暢。
他偶爾插話，“……你饞肉饞的不行時，我到後山去捉野雞了，結果野雞飛了，卻打著了兔子，你那天把整隻全吃了，鬧了肚子，疼的直哭……”
“我小時候，奶嬤嬤能搶你的銀子，我過了十二，她就打不過我了。”
“後來，她還找了她兩個兒子來教訓我，可惜都被我打了，在那之後，就再不敢招惹我。”
“咱們的月銀都能拿到，隻可惜，你又愛吃，又愛那些漂亮的衣服首飾，手裏有錢就去買，咱們也沒攢下多少……”
“……是在齊國公府過的日子不舒服，沒有，在圓壇寺是自由，你才總想著以前，但是，沒事兒，很快就會好的！！”
迎著日落的餘輝，馬車‘踢踢踏踏’的向前，熊楨和石霄月並肩而坐，落日照著他們的背影。
他們的聲音，在空中慢慢飄遠。
——
時間流逝，轉眼到了四月。
選秀正式開始了！
早在半個月前，外省的秀女們，就已經陸陸續續的抵達了京城。
宋芷蘭帶著柳長安和宋知念，出去采買首飾時，就見那首飾鋪，胭脂鋪，裁縫鋪，嗚嗚泱泱的全是人……
各處的客棧全都住滿了！
京城都熱鬧了幾分。
跟外省的秀女們，長途跋涉，一路奔波不同，京城的秀女有得天獨厚的地裏優勢。
而且按大夏的規矩，同等級之下，京官比之地方官要金貴一些。
同理京城的秀女，也比地方的秀女有優勢。
就比如初選時，不分官級大小，都是京城的秀女們先選。
而承恩公府，又是京官裏最顯貴的那一波兒，所以，選秀第一日，柳長安和陸知念就要參加。
跟她們同一批的，都是超品勳貴家的女孩兒。
像是石霄月。
在府中換好衣裳，一切打點妥當，柳長安和陸知念坐上馬車，直奔皇宮。
宋世子特意請了假送她們。
進得宮門，自然有女官和宮女上前引路，將秀女們帶進內宮。
大夏選秀，分為四個階段。
第一階段便是初選，要是看秀女們的相貌，身材，體重，胳膊多長，腳多大，儀態是否有異？麵上是否有瑕？
一般情況下，沒什麽太大問題——比如石霄月這種大麵積胎記，體重太胖，身高一米六，體重一百八，雙耳垂肩，雙手過膝之類的，基本都能過。
第二階段，則是檢查身體，身上有沒有缺陷呢？長沒長疤？是否狐臭？腳臭？口臭？
當然，最重要的，還有是否清白之身！
這一關過了，便是第三階段，麵見聖上，皇後和後宮諸妃。
由這些人選定，按往年的規模，一般少則二，三十人，多則五，六十，全部進入儲秀宮，在宮中生活兩個月。
美其名曰：學規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