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云看了眼程师傅，有些不知道现在该不该打开录音做笔记。
程师傅冲他摇了摇头，小声道：“看我的动作，我什么时候开机器了，你什么时候录音。”
宁云乖乖地点头。
老何耳朵灵，听得清楚，看着平常就两个粗糙大老爷们身后今天竟然跟了个水灵灵的小姑娘，顿时有些好奇道：“这是你带的徒弟？”
“名字是宁云，叫小方就行。”老方嫌弃道：“什么徒弟，就是一打杂的实习生，办公室这会儿没几个人，就她还算有些脑子，使着顺手，不用在意。”
说是这么说，老何没当真。
这么多年了，从来都是两个人，这会儿莫名其妙就多了一个人，况且当他没看见说这句话的时候眼里的嘚瑟呢。
虽说是熟识，但现在这会明显不是一个可以闲聊的时机，也不是个叙旧的好地方。
老何很快收敛了神色，垂着眉叹口气道：“是不是自杀还在调查，但是是当场死亡。”
老方眉心一直有着褶皱，好像总是蹙眉所有留下了印子，“是校园暴力吗？”
“不清楚。”老何摇摇头，“身上有伤，但是也不能确定一定是校园暴力。”
这话也就跟老方才能说说，真换个别的记者，过一会儿网上就会有一条【警方透漏跳楼女孩或被家庭暴力】了。
人家也没说谎，写得是个“或”字。
但就是这么信息绝对会让一堆人误解然后将刀剑冲向这个失去女儿的已经破损不堪的家庭。
这类记者在警察们的眼里，按着现在的网络用语，大概就是真正不为人子了吧。
老方：“你还跟我打哈哈？”
老何：“真不清楚，我们也刚来没多久……你的消息一如既往的快，就不能把你那个线人借我用用吗？每次都比我们先知道。”
老方：“我说了多少遍了，他不喜欢警察……死亡时间应该有吧？”
老何笑了一声，“这就更不能说了，所以案件相关我可是一句都不会透漏给你的。”
老方没有继续纠缠，他知道这些个流程和重要性，只是继续道：“及时新闻，能播吗？”
“啧，你总是给我出难题。”老何取下帽子挠了挠头又戴了回去，轻声道，“学校你沟通了吗？他们恐怕不想这件事曝光度太高吧？估计又是花钱压下去，烦。”
老方和程师傅同时嗤笑了一声，这动作和声音的同步让一直老实不出声的宁云有些没忍住笑了。
看着他们这个样子，老何也知道这位就不是个收钱就会办事的人，正相反，他那些消息和线人反而帮了警察不少忙。
有一次还是警察局专门找他放了些假消息才抓到了犯人，犯人被抓后因为这些假消息，老方在网上被骂得惨，他随便两眼都看不下去了，结果他理都没理，还给警察买水买饭的……明明是他们应该请他的客才对。
往常他也是把能说的都说，局里没有明说但也是假装没看见放任不管的态度，老方算是半个警察局的线人也不为过。
警察不让写的他那是真的一个字都不会提到，大家都放心的很。
但是这次是真没办法了。
这次的事件形式恶劣，他们只是先出警保护现场做初步的检查，局长已经来电话等之后让他们和重案组交接了。
重案组最近又新来了个头，也是个年轻人，才二十七八，是上面调下来的，长得帅得不行，把局里那些个姑娘们迷得天天不是端茶就是倒水。
这么年轻就做到了这个位置，有没有关系不说，但是能力肯定是有的，毕竟他们的局长那可不是一般的刚正不阿。
“老方啊，这次我可真帮不了什么忙，这案子之后会被重案组接手，那儿现在的头在局里铁面无私不说，嘴还毒，吓哭不少警里的女孩子了。”老何靠着警车再次叹了口气，“一会儿人就来了，你的事局里都知道，他底下的人肯定也会跟他说，但是人家什么态度，我可就不知道了。这事，你等一会儿他来了，直接问他吧，如果行的话，就跟以前没差别，不行的话，这案子你肯定是一个字都不能写了。”
“这肯定的，等他来了我就去问。”老方没在意这些，这些对其他记者来讲‘都是警方掩盖事实’的做法，在他这儿很是理所当然，“那我先去采访一下这里的学生和老师。”
在老何张口欲言前，老方摆摆手，“我知道，我就是搜集一些信息，你们说可以之前我一个字都不提，真播出了提供信息的人名，样貌同样一个字都不会涉及……不过你们盯好其他记者，明光日报社会板块我还能做主，其他报社的我可是管不了的。”
说着就带着程师傅和宁云走了。
老何在后面想着之后马上会聚集的，打也打不得骂也骂不得，极其可恨的闪光灯大部队们，叹气声是再也没停下来过，让一旁路过第一次出警的年轻警察频频回头。
……
没一会儿，从校门口走来一个身穿黑色风衣的人，身后同时跟着四五个便衣，大步走来。
老何远远就看见了。
他快步走过去，敬了一礼，“庄队！”
庄穆停下，点点头，依旧是冷着脸低沉道：“何队，麻烦你了，之后的我来接手。”
老何早就接到了通知，点头直接应了。
庄穆身后的便衣，也是重案组人员之一李航突然上前，冲着走远的老方他们示意了一下，“庄队，那个就是我们说的局里的半个线人方成业，老方，举着机器是程正气，程师傅……只是那个小姑娘，倒是第一次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