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橙子滾落到腳邊那個夏日午後,宮舜就察覺到了。
明明阿彌是從來沒有見過的人,可四目相對的一刻,他的心中卻湧出了似曾相識的情感。
那種感覺,和他第一次來到瑞拉花園,看見被木香和紫藤花爬滿的舊屋時,幾乎一模一樣。
難以言喻的悸動,仿佛一隻苦苦掙紮的巨獸,想用泣血的齒爪撕裂他的大腦和胸腔,試圖逃離名為“身體”的囚籠。
宮舜自詡是個理智又克製的人。
他很清楚,這種脫離控製的情感並不屬於他自身,被他人支配的不適,也令他異常反感。
身世顯赫的他見過的優秀異性數不勝數,發覺南宮彌對自己有超乎尋常的吸引力時,他覺得相當可笑。
他試圖反抗,用一種幼稚又刻薄的方式。
總愛被寫進書裏的秋日午後,因為將至未至的大雨和宮舜沉鬱的概述,始終沉浸在一種陰翳的氛圍中。
“我知道這很難解釋清楚,但我感覺到我身體裏住著另一種意識,它在擠占我的情感,強迫我走向南宮彌。這讓我有點不服氣,所以我要對南宮彌刻薄一點,才能平衡我的理智。”
他喝了口熱茶,看向沉默的機械師,“你對我這種情況,有什麽見解嗎?”
坐在窗前的鄞穀半張臉沒在陰影裏,透出了幾分生冷的憂鬱。
“人類在器官移植治療之後,有些行為習慣會逐漸向器官的原主人靠近。也許你這份對於南宮彌的情感,實際來自當年和你一同進行實驗的另一個人。在實驗過程中,他被分解的意識和情感的碎片,通過程序操作,鑽進了你的腦子裏,並且一直存活著,直到你遇見南宮彌之後被觸發激活。就像我們所懷疑的,在晴朗的係統裏也存在著,那個人的‘遊離意識體’……”
他看著擺在桌上的黑白棋盤,在腦中飛速回憶了一遍檢修時發現的異常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