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沈玉柔看来，贺冽霆对她，不过是上位者无聊的游戏。
而参与游戏的人，可以是她，也完全可以是任何一个人。
秋月在店里转了一圈，一会儿功夫就出来了。
“小姐，店里伙计们都在呢，没有人擅自离岗。”
对于沈玉柔奇怪的要求，她只以为小姐是想查个岗。
“贺......”沈玉柔顿了顿，换了说法。“有顾客在吗？”
秋月挠了挠头，
“现在才刚开门啊，小姐，哪来的顾客。”
沈玉柔将紧握的匕首松了松，收进腰间。
“走吧，回铺子里去。”
铺子刚重开不久，沈玉柔又两日没来，大大小小的事情也堆了不少。
忙忙碌碌间，一上午也就过去了。
正午的阳光更加炙热，空气中的热浪翻腾起来。
沈玉柔身上的帷帽和斗篷还未脱去。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精神放松了一些，这会儿，她也觉得热得有些受不住了。
她掀了掀帷帽的薄纱，吐出一口灼热，有气无力地问：
“荣家小娘子，还没有来吗？”
秋月昨天明明跟她说，是约在了上午。眼下都已经这个时辰了，还未见人影。
秋月站在门口，探出头，往路的左右两端分别看了看。回过头来摇了摇脑袋。
“还没来。”
碧环端了一杯凉茶，放到沈玉柔的桌前。
“这荣家小娘子惯是如此，估计要下午了。”
沈玉柔将帷帽的纱帘撩起，端起凉茶喝了一口。
冰凉的果味蔓延开来，像一股清泉，带走了心头的燥热。
沈玉柔眯了眯眼，又喝了一口。
“没关系，那就再等等吧。”
顾客就是上帝。既然她想做成这笔生意，就得有耐心。
只是多等一会儿而已，她等得及。
她贪杯地将凉茶全都喝了个干净，之后又将空杯子递给了碧环。
“真好喝，再帮我来一杯吧。”
碧瑶见她一副热得不行的样子，劝道：
“小姐，你还是把帷帽和斗篷脱掉吧，这么热的天儿，别再捂出病来。”
如果沈玉柔当真捂出了什么毛病，她和碧环估计也要受到牵连。
她很清楚沈玉柔如此打扮的用心。
可是，如果殿下真要寻他，是她穿个帷帽斗篷，就能完美隐身的吗？
碧环为沈玉柔续了一杯凉茶，重新端上来。
“小姐，你热的话就快脱了吧。再说，一会儿荣家小娘子来了，见您这副装扮，也不礼貌呀。”
秋月也从门口走了回来，她擦了擦鼻尖上细密的汗，
“是呀，小姐，你可不知道那荣家小娘子，事儿有多多！”
沈玉柔看了看门口，没有贺冽霆的身影。
她侥幸地想，也许是自己误解了，也许贺冽霆根本就没想着再来找她。
也或许他找到了更好玩的猎物，早就把她抛之脑后了。
她摘下了帷帽。之后，不忘剜了秋月一眼，
“不可妄议顾客，教你的东西全忘了！”
秋月吐了吐舌头，嬉皮笑脸地走到沈玉柔的身边，替她解下斗篷。
斗篷下，轻薄的衣衫早已被汗濡透。湿哒哒地粘在身上。
“呀，小姐，你怎么出了这么多汗。快到后边去擦干，别再受了凉。”
沈玉柔倒没察觉到冷，只是觉得粘腻。
“也好，那我到后边去处理一下，顺便换身衣服。秋月你在这儿盯着，荣家小娘子来了，立马来喊我。”
秋月的能力她信得过，就算把铺子完全交给她，她也是能应付得来的。
碧环和碧瑶陪同沈玉柔一起进了后面的休息间。
一个为她打水擦身，另一个为她寻了一身新的衣裳。
沈玉柔简单地擦洗了一番，又换了干净的裙衫，只觉暑气全消、神清气爽。
刚系好最后一条带子，秋月就着急忙慌地跑进来了。
“小姐小姐，容家小娘子来了。”
沈玉柔不敢怠慢，抬脚就往外走。
路过后厨，她亲自端了早已准备好的云朵糕。
然后，笑意盈盈地撩开帘子走了出去。
秋月为她引路，直接来到了大堂的正中央。
一个衣着华丽的小娘子坐在那儿，一脸的不耐烦。
她身后的丫鬟们面带恭敬，不断地为她打着扇。
沈玉柔款款走近，将手里的托盘放到桌上，有礼有节地自我介绍，
“您好，我是这家店的掌柜，小娘子可以叫我柔掌柜。”
荣家小娘子的眼皮翻了翻，没有接沈玉柔的话，甚至连目光，都没有落在她的身上。
恰好在这时，碧环端着凉茶走了过来。
沈玉柔忙将凉茶从碧环的手里接过，堆着笑脸，端给了荣家小娘子。
“想必这就是荣家小娘子吧，早就听说过您。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
荣家小娘子见沈玉柔的姿态放得足够低，终于撩起眼皮看了她一眼。
“柔掌柜好大的排面，我来了数次，这才第一次见到人。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不想做这笔买卖呢。”
沈玉柔在她对面的椅子上坐下，从容不迫道，
“前些日子我病了，照顾不周，还望荣家小娘子不要介意，与您的这笔买卖，我们是诚意十足的。”
荣家小娘子看了看沈玉柔的脸，因憋闷了一上午而红彤彤的颜色尚在。
她的语气软了软，看向桌面上七八块看起来完全一样的云朵糕，道：
“好吧，那我就再给你们一次机会。”
说话间，她的手就伸向了其中一块。
沈玉柔出声，打断她的动作。
“荣家小娘子莫急，先听我为您介绍完，再尝也不迟。”
已经伸出的手顿住，又缩了回去。
“这些，不都一样吗？”
沈玉柔摇头，“自然是不一样的。听说您对糖的用量极为在意，所以我特意命人做了这几款。”
她的手从第一块云朵糕，一个个顺着指下去。
“您看，这一款是正常甜度的，往后甜味越来越淡。最后这款是没有糖的，只有一丝面粉自有的回甘。”
沈玉柔拿起勺子，双手递到荣家小娘子的面前，
“这次，您再看看您喜欢的是哪一种？”
荣家小娘子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