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知安怀抱着一方锦盒。虽极力控制,走路还是一瘸一拐的。
自被打断腿后,他就消停了好一阵子。
可他过惯了中郎将的奢靡生活,又岂会安分于做一个平头老百姓。
好在,谢知安的手里还有些银两。
于是,他就找了各种门路,想为自己捐一个官职。哪怕是一个闲职呢。
就在他求诉无门的时候,他听说,罗郡王有这个本事。
于是,就过来碰碰运气。
哪知,刚到罗郡王府的门前,就碰到了沈玉柔。
多日未见,两人俱是一愣。
谢知安看向沈玉柔的眼里满是恨意,而沈玉柔的目光,却落在了谢知安的腿上。
谢知安的腿被打断这件事,沈玉柔是知道的。
可自那之后,沈玉柔再没见过他。
如今,见他蹒跚着的模样,她不由觉得心酸。
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在心底滋生。
想到自己隔三岔五就寄过去的催债信,沈玉柔觉得,自己多少有些残忍。
谢知安如今这个样子,怕是连养活一家人,都十分艰难吧。
当下,她便决定,绝不再差人去催债了。
沈玉柔想上前扶他一把,谢知安却如躲避蛇蝎般,将她伸过来的手一把甩开。
他嫌恶地瞪了沈玉柔一眼。笨拙地抱着手里的锦盒,艰难地向着郡王府的大门迈去。
尚未到门口,守门的府兵就将他拦了下来。
谢知安堆起笑脸,
“兵爷,我是来给罗郡王送生辰贺礼的。”
那府兵的眉头一皱,“瞎嚷什么,现在是什么时期,举国哀悼,你送什么生辰礼。”
谢知安连忙点头哈腰,
“是是是,是小的说错了。小的只是最近得了一件宝贝,不舍得私留,想让罗郡王帮忙掌掌眼、品鉴一番。”
谢知安将手里的银锭悄悄塞进那府兵的手里,之后,打开了锦盒的盖子。
沈玉柔站在谢知安的身后,并没有看清锦盒内装的是什么。
那府兵见到锦盒内的东西,却是挑了挑眉,眼里是难以掩饰的兴奋与欢喜。
“你等着,我这就给你通传去。”
谢知安小心地合上锦盒,“哎”了一声。“有劳您了!”
没一会儿,那府兵就回来了。他走向谢知安,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你随我来吧。”
谢知安忙不迭地点头应声,“哎!哎!”
两人一起进了门。
又过了片刻,秋月出来了。
沈玉柔还沉浸在刚才的情绪中,整个人都恹恹的。
秋月见她不对劲,连忙问道,
“小姐怎么了?可是热着了?”
空气中的热浪已经翻滚起来,秋月以为沈玉柔是等得久了,有些中暑。
沈玉柔摇了摇头,强把自己从低落中拉出来。
“没事儿,我们回去吧。”
关于谢知安的事,她不想再参与,也无力去管。
现在她最应该做的事,是赶快把铺子的后续事宜处理好,躲回沈家去。
谢知安由府兵引着,进到了郡王府的内院。
一处不算小的院落,堆满了花枝招展的各色女子。
有一些被罗郡王拥在怀中,还有一些,想往前凑,却凑不过去。
谢知安被这场景震撼到,半张着嘴惊讶了半天。
他惊奇的目光,这儿看看,那儿瞅瞅。
倏地,就看到了被挤在院落门口的沈玉宛。
两人讶异的目光交接到一处。
原来沈玉宛拒绝与自己的婚事,是搭上了罗郡王这条大船。
这才一脚把他踢开。
谢知安难堪地挪开了视线,内心却掀起了巨浪狂风。
这时,府兵已向罗郡王简要介绍完谢知安,并向他使了个眼色。
谢知安跪地,双手高高举起锦盒。虔诚地将盒中之物奉了上去。
“还请罗郡王掌眼。”
罗郡王打开锦盒,四周立即响起了女子们的惊呼和抽气声。
锦盒内,是一座足有半臂长的足金雕塑。
数女簇拥着一男,赤身**地紧拥**。乍一看,刺激性十足。
罗郡王嘿嘿地笑了笑。
“倒是个有趣的玩意儿。做得也精细。”
谢知安乘胜追击,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如若罗郡王满意,还请随手赏草民个一官半职,草民定当衔环以报。”
“你说什么?”
没想到,谢知安这话一出,罗郡王立即变了脸。
“就你这镀金的玩意儿,还想换官职?”他唤了声引谢知安进门的府兵,“把他轰出去,以后,这种货色,别再让其进府门。”
谢知安慌了神。
他后悔极了,当时就不该小气,只做了个镀金的。
谁能想到这罗郡王的眼如此犀利,只这么打眼一扫,便看出了端倪。
谢知安的腿脚本就不利落,被府兵一拽,就摔在了地上。
见他这样子,府兵也没有手软,拽着他的衣领就将人往外拖。
谢知安挥舞起手脚,试图抓住些什么,挽回局面。
当他被拖到院门口处时,他终于抓到了沈玉宛的裙角。
虽是无意,但他却像是抓住了救命的浮萍。
府兵用力一拽,绵薄“滋啦”一声断裂开来。
谢知安紧握着手里那一小段布条,嘴角勾起了一抹笑意。
没有一丝温暖的笑,带着寒意的威胁。
沈玉宛还是追了出来。
她叉着腰,俯视着匍匐在地上、有气无力的谢知安。
“有什么事,快说!”
谢知安也不在意她的态度,只喘着粗气说,
“帮我说服罗郡王,我要个闲职就好。”
沈玉宛剜了他一眼,冷笑一声。
“你当自己是什么人,凭什么要求我为你做事?”
“你现在能成为罗郡王的人,还要感谢当初我们谢家愿意放手。这样说来,我也算是,你和罗郡王的媒人了。”
谢知安将自己的身体挺直,靠坐在墙边,一脸无赖地讲着歪理。
沈玉宛知道谢知安被免除官职,现在是白身。
可她并不知,谢知安被沈玉柔休了的事。
只以为,是他们夫妻俩合起伙来,寻她的不快。
她蹲下身,眼里尽是凉薄。
“你如果真的这么想要一个官职,去求求你家的娘子呀!”
“你是说……沈玉柔?”
谢知安的脑筋一时有些转不过弯儿来。
沈玉宛咯咯地笑起来,妖冶且恶毒。
“让你家娘子陪罗郡王一夜,把他哄舒坦了,这官位,许是就到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