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冽霆见沈玉柔这副信誓旦旦的样子,便知道自己的目的达到了。
他缓了神情,握住她伸出的三根手指放下。
“这次,别让我失望。”
沈玉柔郑重其事地点头。
隔壁,传来了门栓转动的声音。
沈玉柔如惊弓之鸟,惊恐地看向贺冽霆。
他不紧不慢拔了门栓,将沈玉柔推了出去。
不忘在她的唇畔又印上一吻,“后日见,柔儿。”
谢芳盈开门出来的瞬间,贺冽霆同时将门关上。
沈玉柔站在门口,心扑通扑通地直跳。
谢芳盈一出门,就看到沈玉柔像鬼一样站在门前,吓了一跳。
“你怎么站在这儿?”
沈玉柔吭哧了半天,愣是没说出一句话来。
碧环见她不太对劲,越过怀里抱着的裙衫,看了过来,
“小姐,你脸色怎么这么苍白,是不是不舒服。”
贺冽霆今日的行动,碧环和碧瑶也是不知的。
碧环还以为沈玉柔是刚刚在外面站得久了,有了中暑的迹象。
沈玉柔连忙摆手,“没事,没事。”
这时,秋月端着一盆水,急急忙忙地走了过来。
看到沈玉柔在试衣隔间的门外,已换了身衣服,先是被惊艳得一怔。
欣赏了一番,这才开口道,
“小姐,你衣服都换好了?”
沈玉柔低头看了看,信口胡诌。
“哦,刚刚铺子里的伙计帮忙送来了一件。”
秋月自责,
“小姐定是等得着急了吧?店里没有热水,我跑去灶上烧水了!这会儿才烧好。”
她将手里的水盆放下,“小姐还要擦下身子吗?”
秋月说着,就要去拉贺冽霆所在的那隔间的门。
沈玉柔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她一把抓住秋月的手,阻止了她开门的动作,神经兮兮地说,
“不了不了。不洗了。”
如果现在将门拉开,她真不知要如何面对众人。
秋月被她这过激的反应吓了一跳。“好,好。”
她奇怪地看向沈玉柔,一眼就看到了那系的奇奇怪怪的裙带。
“小姐,你这裙带,”秋月嫌弃地皱眉,“系得也太丑了。”
说着,就要拉沈玉柔去隔间里重新系。
沈玉柔拉住她,“不用不用,就这样吧。”
她又转向谢芳盈,“芳盈,你挑好了没?挑好我们就走吧。”
这个地方,她是一刻也待不下去了。
谢芳盈举着手里的两件,犹豫不决。
“我还没选好,这两件,还想再试试。”
“喜欢就都留着吧。”沈玉柔转头,走向不远处站着的伙计,
“你好,结一下账。”
秋月看了一眼谢芳盈,忙跑了几步,追上沈玉柔。
她扯了扯沈玉柔的衣角,压着声音提醒道,
“小姐,这两身可都是雨丝锦的,价值不菲呀!”
伙计不解地看着秋月,
“这位姑娘说雨丝锦价值不菲,怕是在开玩笑吧!”
他指了指沈玉柔身上的裙衫,
“这位娘子身上所穿,可是千两一匹的浮光锦!”
秋月夸张地张大了嘴,再次将目光投到沈玉柔的裙衫上。
听伙计这样说,沈玉柔也吓了一跳。
她刚想低头,好好研究一下,就瞥到了秋月投过来的探究目光。
顿时。这份心思就歇了下去。
“我们去结账吧。”
她让伙计为她引路,急切地逃离开。
原本,沈玉柔还想与谢芳莹逛一逛别处的。
可现在,她已被贺冽霆弄得筋疲力尽,几近虚脱。
她不得不放弃原本的计划,与谢芳盈提前告别。
“芳盈,今日太热了,我们就逛到这儿吧。”
她一时间找不到借口,只能以天气为由。
谢芳盈还记得临走时哥哥的嘱托,多问了句,
“那明日,我们还能见吗?”
沈玉柔很开心,又不得不拒绝了她,
“明天,我想在家陪娘亲。”
谢芳盈“哦”了一声。提着包好的衣服转头就要走。
沈玉柔将她的敷衍当成了生气,忙又拉住她,
“要不,大后日,你来我店里找我,好吗?”
贺冽霆与她约在明日,那后日,大概率两人不会碰上。
谢芳盈停下脚步,斜着眼看沈玉柔,满脸的不耐烦。
似乎在说:我去那儿干什么?
沈玉柔解释道,
“那附近有一家糖水店,有你最爱的卤梅水,酸酸甜甜的,可好喝了。”
谢芳盈总算点了头,应了声,“好。”
谢芳盈走后,秋月,碧瑶,碧环围了过来。
“小姐,你要重开铺子?”
沈玉柔不知如何解释,支支吾吾地嗯了一声,“是有这个打算。”
秋月拍着胸脯,与碧瑶和碧环显摆道,
“怎么样,让我说着了吧!我就说,咱家小姐指定舍不得。这不,店铺还是要开下去的。”
碧瑶与碧环附和地笑笑。心中,已然有了猜想。
回去的路上,秋月摸着沈玉柔的裙衫,仍时不时地感慨,
“这浮光锦就是不一样,啧啧啧。小姐,你怎么舍得下血本,买了它?”
“谁说这是浮光锦?”
“织梦成衣铺的伙计说的,还能有假?”
“应该是看错了,大概他是新来的吧。我这身衣服,没那么贵。”
沈玉柔只能将嘴硬进行到底。
好在,秋月并不怀疑。
而碧环和碧瑶明显对这事并不感兴趣,一字未问。
沈玉柔回到沈家,就将这身扎眼的裙衫换了下来,压在了箱柜的最角落。
毕竟,这只有皇家贵族才能上身的浮光锦,并不配她。
沈玉柔的心里无比沉重。又不得不装出没事的样子。
她多么希望,时间就这样停滞,而明日,永远不要到来。
温芷感受到她的沉默,主动问她,
“我的柔娘,是不是不开心呀?”
沈玉柔扑进她的怀里,紧紧地搂住她。
温芷顺着她的发,仿佛一下下地捋着她的愁绪。
“让娘亲猜猜,是今日哪个老顾客没招待好?”
沈玉柔摇头。
“那是店里的伙计不听从安排?”
沈玉柔又摇头。
“铺子周转资金不够用?”
温芷不厌其烦地猜了好多种情况,可沈玉柔只是摇头。
她将脸埋在温芷的肩窝里,偷偷抹掉眼泪,瓮声瓮气地说,
“娘亲,你就别猜了。我就是……舍不得你……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