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玉柔再睁眼的时候,天已经擦黑。
秋月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小姐,你醒了吗?好些了没?”
接着,沈玉柔听到了房门被推动的声音。
刚刚还模糊不清的脑子一下子醒了过来。
她飞快地坐起身,两三步就来到了门口,将秋月堵在了门外。
房门欠开了缝,秋月看到站在门口的沈玉柔一怔,
“小姐,你起来了啊?刚刚没听到声音,我以为你还睡着呢。”
沈玉柔贴着秋月,自狭窄的门缝钻出身子,直接反手拉上了房门。
“嗯,刚醒,走吧,我们找地方去投宿吧。”
秋月有些奇怪地看了眼沈玉柔身后紧闭的房门。
沈玉柔紧张地拉着她就往前走,生怕秋月要进去收拾东西。
“快些吧,天都黑了。”
秋月的注意力被转移开。
“小姐,你身子没事了吧?”
“好多了,快些走吧,天色不早了。”
“不用急的,”秋月迈大了步子,费力地跟上沈玉柔的脚步,“碧环和碧瑶已经订好了房间。”
这两句话的功夫,两人已经走到了铺子的大堂。
而碧瑶和碧环已经候在那儿了。
主仆四人再次入住了桃源客栈。
且这次的房间,比上次的那间,还要高上一个档次。
沈玉柔有点担心钱,她环顾着房间,问道,
“这种房型要多少钱啊?我们四人住,是不是有些浪费了。”
碧瑶一边整理着行李,一边抬起头,
“还好,比上次那间要便宜上许多。”
“比那间还便宜?”沈玉柔摸索着床头的雕花镂空和摆在一旁的七彩琉璃瓶,惊诧道,
“这装潢看起来,可比之前的那间奢华许多。”
碧环乐呵呵地道:
“说是搞店庆的活动呢,老顾客了,所以给便宜了很多。”
沈玉柔“哦”了一声,“那还真是让我们捡着了。”
她左摸摸,右看看,心里是难得的畅快。
也许是下午那一觉睡得太好了。
晚上的时候,沈玉柔失眠了。
一个人在大**,翻过来覆过去地折腾了许久。
脑子里,也是乱哄哄的。
她想到了明日将要面对的人。
恐惧在暗黑的夜色中蔓延。
藏于深处的记忆再次被挖掘开来。
她想到了东郊遇到的那个贼人。
想到了那劈身之痛。
想到了她虽极力压制,却难耐地溢出的情潮。
她心惊肉跳地坐起,燃亮了烛灯。
她不能确定,贺冽霆会不会过分到提出与自己行周公之礼。
如果他真的有这种无理的要求,她能拒绝吗?
拒绝之后,她又能够担起后果吗?
或者自己不管不顾,直接逃离邺京呢?
到时候,贺冽霆会把怒气撒到她在意的人身上吗?
沈玉柔就这样盯着摇曳的烛火,胡思乱想了一夜。
第二日,沈玉柔的整个眼睛都肿胀起来。
秋月拧了沾了冷水的帕子,敷在她的眼上。
“小姐,今天伙计们就都回来了,人手也够的,要不,你今天就别去铺子了,留在客栈休息吧。”
沈玉柔哪敢不去。真要惹怒了那位大爷,恐怕自己今后就没有好日子过了。
她拿下湿敷在眼睛上的手帕,强行瞪大了眼睛。
“没事,我不困,我可以的!”
秋月拗不过沈玉柔,只能任她随大家一起出了门。
她们在隔壁的早点铺子上用完早膳的时候,时间尚早,还没到伙计们上工的时间。
可铺子的门口,却已经站了一个人。
挺拔的身姿背对着她们,看不清是谁。
秋月指着那背影,玩笑道,
“这是谁呀,这么积极,小姐,你可得给他加工钱呀,哈哈!”
沈玉柔抿着嘴勾了勾唇,应道:“加,必须得加!”
可是,当她们走近,那欣长的身影回过身时,两人就笑不出来了。
因为,那道背影,根本不是哪个伙计,而是贺冽霆。
秋月还记得,昨日他离开后,沈玉柔失魂的样子。
对他的态度,自然好不到哪去。
她叉起腰,一副不欢迎他的模样。
“贺公子来早了,本店还没有开业呢。”
贺冽霆并不理她,而是两步走到了沈玉柔的身边,长臂一揽,环上了她的腰身。
此时,街面上人虽不多。
可是,这大庭广众之下,做如此亲密的动作,成何体统!
沈玉柔下意识就想反抗。
才刚要转身,腰上的软肉就被重重地揉捏了一下。
像情人间克制的爱抚,更像是无声的警告。
沈玉柔不敢动了。生怕自己的反抗引来他更加疯狂的举动。
碧环和碧瑶在沈玉柔的身后,跟没看见一样,偏又自觉地转开了脸。
秋月不同,她的反应极大。
她指着贺冽霆缠在沈玉柔身上的手,哆嗦着嗓子质问道:
“贺、贺公子,你、你、你在干...什么?”
贺冽霆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转向沈玉柔。
“怎么,我们的事,你没说呀?”
秋月也看向沈玉柔,直犯嘀咕,
“什么事呀,小姐?”
沈玉柔沉默以对。不知如何开口。
贺冽霆没追问答案,而是摩挲着沈玉柔红肿的眼,怜惜地说道。
“怎么,昨夜没睡好吗?要不要我陪你睡一会?”
沈玉柔的头都大了,这话,也太容易引起歧义了。
她抬头看了看秋月,果然,秋月一副了然的神情,让开了面前的路。只是,眼中的失落清晰可见。
贺冽霆不止是说说而已。他的手在沈玉柔的腰后推了一把,直接将人带着往前走。
进了铺子,他自然而然地问:
“给我收拾的房间在哪里啊?”
秋月还在一旁发愣。
碧瑶已经上前一步,为他们引路。
气氛有些诡异。可沈玉柔已顾不得了。
只顺从地随着贺冽霆的脚步,僵直地被推进了昨日刚收拾出来的那间房。
进到房间,贺冽霆一眼便看到了凌乱的床铺。
他轻笑一声,“怎么,不欢迎我来?”
“没!”沈玉柔赶紧搬出昨天想到的借口,
“就是我这个人,向来邋里邋遢......”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竟带上了颤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