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冽霆的指尖摩挲着沈玉柔的下巴,语气缓和了几分。
“别想太多,等我回来!”
说罢,转身就要离开。
沈玉柔本能地就去抓他。
贺冽霆回头,挑眉道,
“真这么舍不得我啊?”
对于他言辞上的挑逗,沈玉柔不加理会。只颤着声音,答他之前的问题,
“镇西大将军。”
贺冽霆拧起了眉。一时没明白沈玉柔为什么如此唤他。
沈玉柔本是试探地提了一下,毕竟,在她的心里,镇西大将军可是战神般的存在。
没想到,仅一个称呼,就让贺冽霆有如此大的反应。
沈玉柔以为,贺冽霆是对这个名号有所忌惮。
她跳下床,双手拉住贺冽霆,壮着胆子又大声说了一遍。
“镇西大将军,他一定会来讨伐你的!”
“哦?”
贺冽霆转回身,眼神变得玩味。
“你怎么就能如此肯定?”
沈玉柔的目光如炬,
“我就是敢肯定,那可是镇西大将军,是整个大邺的守护神。他不会放任你在这片土地上为所欲为的。”
“你倒是把他捧得挺高。”
贺冽霆平静地陈诉着这个事实。语气里,听不出其他。
正当沈玉柔思索着要不要进一步做些什么将他留下来,避免战事的时候,
贺冽霆甩开了她的手。
他没再看她,以极快的步子走出了门。
沈玉柔想拦,都没能拦住。
贺冽霆走后,沈玉柔的身子一下子软了下来,直接跌坐在地。
秋月听到声音跑进了门。
只见沈玉柔脸色煞白,匍匐在地上,整个人都是怔愣的。
她连忙去扶。
“小姐,你这是怎么了?”
在门口送贺冽霆的碧环和碧瑶也听到了声音。
碧环跟着跑进了里间,
“小姐,你的脸色怎么这样难看。需要去请个郎中吗?”
沈玉柔听到碧环的声音,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
对呀,她还有碧环和碧瑶呢。她们二人,可都是有武功在身的。
以她们的脚程,现在去给各值守部门通风报信,有人要谋权篡位,是不是还来得及挽回局面?
她抓上碧环的手,语气里满是哀求,
“碧环,你和碧瑶一起去一趟吧,这可是关系到邺京城所有百姓的安危。”
碧环犹豫着,不知该如何与沈玉柔说。
碧瑶倒是镇定自若。
“小姐,这种事儿,岂是我们这等人能管得了的。就算我们去通风报信了,也得有人信才行呀。”
沈玉柔被碧瑶的话噎住。
是呀,她手里没有证据。又有谁会因为她的三言两语,轻易就相信有人要谋逆。
并且,她到现在才发现了一件最为致命的事。
她并不知道贺公子的名字究竟是什么?
即使是有人信了她的话,她又该如何描述,才能抓住贺冽霆这大逆不道的人呢!
就在她左右思量、不知所措的时候,窗外响起了震天的号叫。
沈玉柔忙跑到窗前,透过嵌开的缝隙向下看去。
黑暗的夜已然降临。
朦胧的月色中,隐约可见一队人马,正浩浩****地涌入邺京城。
战士们的步伐沉着有力,整齐划一。
声势浩大地震**着邺京城的每一个角落。
“来不及了,来不及了。”
沈玉柔喃喃着,表情痛苦万分。
碧环连忙上前,关上了窗子。
“小姐莫要多想,还是早些休息吧。”
沈玉柔怔怔地点头。
事到如今,她已无能为力。
她如往常一样,洗漱上床。
可是,闭上眼睛后,她的面前尽是被摧毁的残垣断壁,以及痛苦哀嚎着的绝望的人们。
她倏地睁大眼睛。再也不敢闭上。
窗外的步伐依旧齐整,恍若进了无人防守之境。
沈玉柔的心随之震颤,睁着眼睛,等待着天亮。
今夜,是宋葭宁大婚的日子。
此前,郦贵妃特将她认领在膝下,封为葭宁县主,恩准其自宫内出嫁。
也不知是给的宋家人的面子,还是程昱的。
出嫁前,是郦贵妃亲自为宋葭宁梳的发。
雕刻着如意图样的象牙梳从发顶一直顺到发尾。
郦贵妃的口中念念有词,
“一梳梳到头,富贵不用愁;二梳梳到尾,比翼共双飞;有头又有尾,此生共富贵。”
那喜上眉梢的模样,好似当真是在嫁女儿一般。
反观作为新娘子的宋葭宁,却是一脸的淡漠。
仿佛这场婚事,她只是一个局外人。
郦贵妃放下梳子,凝视着镜中身着红衣的人。
“葭宁,听姑母的话,以后,跟程昱好好过日子。别想那些不开心的了。”
宋葭宁并未答话,只将所有的怨恨都藏在眼中,却在望向郦贵妃的时候,全然流露。
郦贵妃并不介意,甚至耐着性子哄她,
“葭宁,姑母知道你心中有气。”她叹息一声,
“不管你信不信,我是真把你当自己孩子的。让你嫁给程昱,也是因为姑母相信,他是真心对你好。”
宋葭宁听不下去了,出口反击,
“如果他不是禁军统领,姑母还会让我嫁吗?”
宋葭宁就不信,如果程昱对姑母没有半点用处,她还会让自己嫁他。
无非是把她当做棋子而已,何必说得如此冠冕堂。
郦贵妃哑口无言,脸色难看到了极致。
她还欲再张口,缓和两人之间紧张的气氛,还未出声,就被宋葭宁冷冷地打断。
“吉时已到,姑母请回吧。”
宋葭宁捞起一旁的红头盖,随意地盖在了自己的脸上,不再说话。
恰在此时,殿外喧闹起来。
竟是程昱带着数名亲信,闹腾腾地要直接冲进待嫁的闺房。
守门的宫女不知如何是好,慌慌张张地来报。
这次,连郦贵妃都皱了眉。
“怎么这样不懂规矩。”
坐在镜子前的宋葭宁没有表态。只是将手里的白手帕拧成了麻花。
身后的大宫女上前两步,凑近了郦贵妃,压着声音说,
“到底是寒门出身,不守礼节,要不要奴婢前去提点提点?”
郦贵妃拧着眉思索了一会儿,还是摆了摆手,“算了,随他去罢。”
今后,她这皇宫内外,还得指着程昱尽心尽力地守护呢。
没必要为了此等小事,让他心存芥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