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銜月向著裴克己展開一份官員名錄,用朱砂墨落在紙上圈畫。
“這名單上的人,沒有一個是無辜的。”
朱紅洇開,浸透紙背,似血滴。
宮門外,兩名眼線靜守門外,易銜月得以機會,將前因後果娓娓道來……
她如何被叔父誆騙嫁入太子府,再後來陷入雪夜局,沒入太子私牢。再後來易家遭難,滿門連坐,裴禕失權,林家乘機而起。
肅王不曾目睹過江山易主,王朝傾覆。
她唯獨沒有細說,在私牢身心折磨,直至含恨而終的那段年歲。
無需靠言語陳情,裴克己亦能與她感同身受這份恨意。
“叔父這個家賊勾連裴禕,又投向林春宜,單憑我一己之力,恐難抗衡。”
她苦笑著歎了口氣,“多虧你出此險招,冒險布局,才爭取到根除他的時間。”
裴克己嗓音有些嘶啞。
“易棟負了武安侯,辜負了你,我不會輕饒他。‘以後不論再有什麽困難都不要一個人擔著’。你和我說過這話,應該以身作則。”
他眸中的鄭重,令她心裏生出不配的蒙恩感。
多謝命運讓本無交集的兩人命數相纏,他們自然地摒去君臣之禮束縛,建立起無關風月卻更深的情誼。
易銜月久違地感到一絲安寧,這樣的心情自雪夜以來還是頭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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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連日未踏足後宮半步。
宮闈深處,林春宜坐不住了。
終於下定決心起身,尚未走出錦秀宮,便感體力不支。
她斥走了前來攙扶的茹兒,“不必扶本宮,都散開。”
她可是林家的驕傲,不能被任何人看到狼狽的模樣……
眼前鏽紅的宮牆晃動數下,林春宜強忍害喜扶牆前行。
她忽覺冬日陽光烈得出奇,頭沉沉,心也沉沉,身下一陣濡濕……
“快,傳太醫,娘娘暈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