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幾,飛翔殿內緩緩抬出一具覆蓋著素白麻布的擔架,皇帝從殿內走出,像丟了魂魄。
她輕抬手,幾枚賞銀便落入抬擔人手裏。
命他們為罪臣女文常在立個墳塋,即便不和禮數,她不忍丟棄涓涓在亂葬崗,要尋個山美水美處好好落葬。
雖得了出宮令,又得了賞,也改不了這是件晦氣差事的本質。
幾個太監嫌惡無比,簡直不願多停一刻,生怕沾上這種晦氣。
出了宮,不遠處就是京城一二等富貴之處,那人聲鼎沸的熱鬧,勾的幾個太監心癢癢的。
小順子也收起哭天搶地的模樣,開始低聲攛掇。
“咱們不如隨便找個沒人的角落,把文常在往那兒一擱,就算交了差,回去稟報就說已經落葬了。哥幾個得空還能逛上大半天京城再回宮呢。”
“這不太好吧……”其中一個太監麵露猶豫之色,但話裏卻也透著幾分動搖。
另一個太監直接撂挑子不幹了,撇撇嘴道:“哼,她橫豎就是個罪臣的女兒,皇帝還要急著審易棟那死老頭子好給太上皇交代,哪有心思關心這事。”
餘下幾人達成一致,直接把易涓涓扔在了城中少人處,勾肩搭背逛京城大街去了,好不快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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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中,天牢。
易銜月心知此時去宗人府也救不出裴克己,先到了此處。
新帝登基時,大赦天下,牢中並無幾人,一眼就看到那已哭斷肝腸,無力呻吟的易棟。
他一見皇帝過來,像落水人見著浮木,隔著欄杆死死抓住皇帝衣擺,也顧不上衝撞避諱的事了。
易銜月隻是抬了抬腳,輕鬆撇掉易棟那雙髒手,假意轉身離開。
“陛下請留步!”
他的聲音沙啞,淒慘至極,“懇請皇上開恩,救救臣的女兒啊!”
牢門被拍得哐當哐當作響,“她才那麽小,何罪之有,求您看在易家列祖列宗功績赫赫,寬恕微臣之女一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