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嫂若是擔心氅袍被哥哥發現,本王尊重你的心意。我也不願皇嫂作為無辜之人徒受災禍,有些事,本王可以自己解決。”
易銜月莞爾一笑,她終於肯抬頭看向肅王的臉。
他眼中不複昔日少年的意氣風發,空且冷清,像變了一個人。
她接過氅袍披上,“這是你阿兄賜的吧,這般……難怪臣妾見之生厭,恨不得送入未央閣的大火一並燒了。”
肅王微怔,像是下定決心般開口:“皇嫂可知臣弟名諱,裴克己。”
向眼前人剖開自己傷口,這樣的事以後怕是還要很多遍,但哪怕能換來她半分憐惜,也不枉這痛楚。
易銜月點頭,大皇子即是太子,名裴禕;年幼的三皇子淳王,名裴暨。
“為免去臣子避諱之難,曆來擇名,都選些晦澀生僻的字。”
皇帝的長子,是世間美好的合集;幺子,願他如初升的太陽;唯獨要他一人克己不顯,盡心托起裴家未來的君王。
易銜月打量著眼前初長成的少年,剛入王府時,他還未行冠禮,卻已是裴禕最得力的助手。
要是他有心,以他的天資,成為君王不是不可。
隻是二人都重生在雪夜,像是一種殘忍的詛咒,複仇之路道阻且長。謀算再多,眼下她保存性命和家人竟是最大的奢求。
真是唏噓。算到最後,是天家要滅易氏,既然如此,她又何必放不下心裏的愚忠,到死跟隨個昏君?
裴克己見她長久無言,略帶歉意道:“皇嫂若是為難,權當臣弟戲言了。”
話音未落,易銜月開口:“要變天了,王爺。但哪怕明日又降大雪,暖意驅寒,春日終究會到的。”
她略一沉吟,又道:“臣妾失言了,天如何變,隻要天還是天,便什麽都不曾改變。”
裴克己頷首,堅定地望向她,久違的眉頭舒展。
“有你一言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