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朝弃妃成帝凰,携王爷杀穿朝野

第53章 邵流玉,你心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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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流玉挽起衣袖,将写错的纸张揉成一团,再展平一张新纸。

手中的笔提起落下,墨色重重砸成一朵墨花,洇透纸背。

这短短动作里他数次捋起鬓边滑下的碎发,不知在写什么,执拗地不肯停下。

他的心乱了。

从前他一心乱,就要挨罚。

临瀑反思,闭关思过,回忆中的那个人几乎要成为他的心魔。

“徒儿,为师深知你还在惦念她。”

随着话语,一条红线凭空出现,咻的一下缠紧邵流玉的小指,线尾浮在空中,渐渐消失……

师父告诉他,这根是姻缘线,另一端在他所念之人手上。

她有帝王命格,大落大起,劫数颇多。

“心魔一旦生成,你会吃很多苦头的。”

老者叹了口气,“你初入道门时,为师就算出来,你是她命中的桃花劫。为了她好,你更要割舍。”

取剑,拔剑,落剑。

一段花枝瞬间折断,花瓣落地,化为一滩死灰。

“斩断万次,方能解脱。每一次忆起,这份羁绊重新加深。为师相信你会选择正确的路。”

邵流玉心中起伏难平。

他学着师父的样子,对着小指挥剑。

剑刃闪寒光,线断裂时如割心般痛苦,穿透心扉。

后来,他把这样的动作重复过无数遍。

在线只剩最后一根时,他停住了。

……

“够了。”

邵流玉竭力让自己沉浸在回忆之中,继续逃避现实。

在易衔月一声愤怒的低吼中,化为徒劳。

“你又要失约吗?”

她静静地看着眼前与从前不甚相似的少年。

邵流玉知道,有些事情再藏也藏不住。

“那时,我不得不失约。”

他终于开口,承认了自己的身份。

“我还以为,你早就忘记那个约定。”

易衔月没了重逢欣喜,惟余遗憾。

邵流玉抬起手腕,上边戴着一条其貌不扬的编绳装饰。

“这是……?”

易衔月望着他手上的物件,不解其意。

那不过是一根寻常至极的风筝线,经过巧手编织,看起来仍然寒酸单薄。

邵流玉用染料浸透,蜡纸打磨,成了现在的样子。

那年春光正好,微风不燥,是放纸鸢的好日子,他失约了。

种种回忆涌上心头,心中理智之弦如江河决堤般崩溃。

脑中曾经想要抹除赶走的身影,一颦一笑,犹如走马灯般放映。

魂牵梦绕之人的身影与眼前人重叠。

近在迟尺,触手可及。

什么新科榜眼,什么翰林院修撰,什么道人。

身份是人赋予的,意义也是由人来定。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东西,何必放在眼里。

他只是邵流玉,她亦不是皇帝,是易衔月。

“好难受……”

易衔月这次体会到的痛苦,比曾经所有经历过的要难受百倍,几乎在心念微动的一瞬,将她淹没。

她晕了过去。

邵流玉往日平静的眼中,不复少年人的意气。

幽深,不再清澈。

就像曾经因为担忧,在心中预演过很多次那样,他失控了。

将易衔月抱起,一步步往养心殿深处走去……

每往里走一步,邵流玉的痛苦就加深一层,从心中满溢出来,装进眼眶里。

“我还是来晚了。”

她的身边已有裴克己相伴,何况她不可能与自己一生一世一双人。

与此同时,有一股晦暗在心底疯狂生根。

它指使着自己,去触碰她,触碰曾经遥不可及的人。

‘来看看,这就是你心心念念的人啊,这么些年你想着她,如今怎么不敢看了?’

邵流玉闭上眼睛,每每站在山巅,都会远眺京城。

想象着易衔月现在如何了,现在在做什么……

阳春三月,桃花笑春风,她已不是追风筝的稚童,也许正在京郊踏青。

七月盛夏,暑气蒸腾,她在书上花光耐心以后,会不会在他们待过窗前小憩。

十月深秋,天凉了,她会不会跟兄长一起裹上厚厚的外袍扬弓秋猎,不知收获几何。

隆冬佳节,开窗见雪,她会惊喜还是只觉寻常,会不会想起在远方的家人……和他。

每次心泛涟漪,邵流玉都会躺在雪地里。

任由雪落在身上,雪把他埋没得刺骨冰凉,刚好解相思苦。

此时盛夏,愈发燥热。

养心殿里烛火融融,一如邵流玉听闻易衔月出嫁喜讯时,在房中点起的那支红烛。

红烛摇啊摇,烛芯刚走了一寸,猝然熄灭。

兰因絮果,不吉之兆。

他有些惘然,再次点燃红烛,顺利燃尽,心中怅然若失。

回过神来,邵流玉眷恋地看向榻上昏厥的易衔月。

“我又要失约了。”

烛火照亮了她的脸庞,那股晦暗又回来叫嚣,在耳边不断重复低于。

‘你甘心吗……’

愈来愈出格的想法在晦暗中生长,他的手鬼使神差般抬起,落在易衔月脸颊。

指背克制地从脸颊划过眼角,最终停留在她额头上。

到这,他才允许自己用指腹和指尖碰到她。

·

此刻边关,风沙漫天。

裴克己出关已有两日,由朝云国使者带路,轻骑只身,比寻常商队要快很多。

“肃王殿下,前面就是附近最后一座山了。”

这几日他们搜寻了前面两处,到这,最后一处。

“殿下,大漠天气变化多端,您要找的人很可能……”

拖延一刻,找到衔月兄长的可能就越小,虽然他生还的可能性本就微乎其微。

“找。”

裴克己坚定地带人进了山,不一会就遇上几个兵卒。

那几人皆身着大燕兵服,在山中徘徊,似乎在找什么,有些奇怪。

裴克己策马接近,以令牌亮明身份,兵卒见状,交代了任务。

“肃王殿下,小的领命,正在追一个逃兵。”

他们说,那人恶贯满盈,虽戍守边关多年,早有叛国之心,其心可诛。

“好大的口气。是谁越俎代庖,给易小将军定了死罪?”

铮——

裴克己嘴角勾起冷笑,麟驹宝马上,利刃出鞘。

“本王说那人是忠贞之士,你们可认?”

几名兵卒彼此交换眼神,天高皇帝远,恶向胆边生,纷纷挥戈向他。

“兄弟们,上!宰了肃王回去领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