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柔绚天生一副瘦弱的身子骨。
此刻红着眼脆弱疯狂的模样,像是受了天大的刺激,已经彻底承受不住。
好像风一吹,就会如瓷器般碎裂消亡。
看着她全身发抖,却倔强盯着他的痛苦表情。
田宏伯顿时退让了。
哪怕是小时候被村里小孩冤枉,娘动手打了柔儿那次。
他也没见过她哭成这样!
不过短短半年,她到底在李家和王府,受过多少苦和委屈?
他知道柔儿一向胆小敏感,却心气极高,突然去到靖国公府,又在家中被流放后嫁入王府,定是心中压力极大。
偏偏以她的性子,难以讨好别人。
没人给她撑腰,她便没有安全感。
或许是日夜想得太多,才走歪了路,做下这种错事!
田宏伯脸色减缓,僵硬抬手想要安抚拍拍她的头,沉声道,“我没向着她,我只是想知道真相。”
“柔儿,是你害怕我们因为她不接受你,先撒谎不信我,主动推开的我。”
“大哥,你真的不要柔儿了吗?”
意识到他的动摇,李柔绚身影摇晃,装作不可置信的问道。
左手却径直攥紧了腰间荷包。
里面是封景同上次特意给她准备,要下个李家的迷药。
看着田宏伯这张曾经只要看到,就会让她感到安心的脸。
想起以前他为了救她,连生命都不在乎的样子。
再对比现在他护着李琼英,一定要真相,冰冷看她的眼神。
李柔绚心中唯一残留的善念角落,彻底塌了。
她不自觉的咬破了舌尖,血腥气染红她的双眼,满是仇恨。
所有向着李琼英的人都该死!
田宏伯看着李柔绚长大。
只需要看一眼,就知道她一直沉浸在悲伤里,完全没意识到自己有错。
他头疼脑热的挠挠后脑勺,只感觉几年没动的脑子烧起来了。
家中父母太溺爱孩子。
身为长兄,他也得承担一部分责任。
要不是他们一直纵着她的脾气,怎么会让她长成这样?
“大哥没说不要你。”
田宏伯叹了口气,严厉道,“柔儿,如果你愿意和李家认错,我会陪着你一起去道歉。”
“等道完歉,不论他们愿不愿意原谅你,这件事在我这都算结束了,我也不会告诉家里人。”
他想到昨天迷糊中,听到路开霁的那些话。
柔儿的谎话让景王愤怒了!
这件事牵扯了太多人,他不可能当做无事发生,让它这么过去。
他以为他给出了最优解。
李柔绚却已经下定决心要杀人了。
她装作被打动的样子,上前一步惶恐道,“真的吗?只要我去道歉,你就原谅我?”
说完后,她转身拿起桌上的酒杯,背对着田宏伯将迷药撒进去。
快速搅匀后,李柔绚端着下了药的酒,递到他面前,咬唇可怜道,“大哥,我们以酒立誓,你发誓,只要我去道歉,你就不会放弃我!”
田宏伯没想太多,还以为她改了,只是依旧胆小害怕,才需要这种仪式感。
他欣慰接过酒杯,一饮而尽道,“我发誓,我们一言为定!”
不知道饮下了黄泉的倒计时,他心中还颇为高兴的想。
柔儿虽然犯了错,但心中有他,还是有救的!
田宏伯将酒杯放到桌上,拉住李柔绚的胳膊,果断道,“事不宜迟,我们现在便出……”
话还没说完,人眼一翻,哐当一声砸到地上。
昨日的伤口顿时崩裂,血液溢出染湿了纱布,最外层的深蓝色外衣也逐渐印成深色。
李柔绚完全没注意到这些,缓缓垂眸,眼底满是疯狂,低喃道,“大哥,这都是你自找的,没人能背叛我!”
“没有人!”
她动作平静的戴上帷帽,遮住身形出门在早已注意到的墙根处,找了两个游手好闲,且面色狠辣的街头混混。
以一百两的价格,让他们去客栈,把包间里的人溺死丢到河里。
流放路上见得多了,她也清楚见过血的人,和没见过血的人眼神有什么差别。
她可以确定自己找的人,手里必定有过人命。
要不是今天受了太大刺激,她不会用这么随意暴露自己的方式动手。
但没有关系,只要田宏伯死了,没人会去追究是谁动的手。
李柔绚脚步轻飘飘的绕了几圈回到景王府。
那两个混混拿着钱,嬉皮笑脸的走到了包间。
“就是这个人?也不知道怎么得罪了那夫人!”
“谁知道,反正咱们只负责动手,动作快点吧!”
两人一人接水,一人提起田宏伯的头,便将人压进桶里。
窒息呛水的感觉,让昏迷的田宏伯不自觉皱眉,微微挣扎了两下。
混混立马按住他的后背,用力将人按到水里。
眼看人挣扎的幅度越来越小。
这时,窗户外突然闯进来一个人,动作干脆有力道的,一人一脚将两个混混踹到地上。
李琼英让路开霁盯着田宏伯的动向,没想到一大早便收到他请假的消息。
她连忙赶过来,还在周围找了一圈,才赶在关键时刻冲进来阻止了这场悲剧。两个混混被踹的眼冒金星,全身无力瘫在地上。
李琼英没管他们,先将田宏伯从水里捞出来,倒在膝盖上用力拍打几下。
“咳咳咳……”
田宏伯感觉嗓子刺痛,彻底被呛醒了。
眼中迷茫,像是不知道现在在哪。
李琼英这才有心情去收拾两个混混,她将人揍了一顿绑起来。
看着她的动作,田宏伯终于回忆起想昏迷前的事。
想到那杯酒,和朦胧间听到李柔绚得意的话语。
他顿时心如死灰,嘶哑问道,“是她吗?”
李琼英清楚的知道他在问什么,他在这没有亲戚,除了和李柔绚见面还能见谁?
现在又突然遭遇杀机,只能是李柔绚动得手!
李琼英猛踹了混混一脚,厉声道,“没听到问话吗?谁找的你们?穿什么衣服,有什么特征?”
混混们刚被打了一顿,只感觉全身痛的无法呼吸,再被踹一脚,魂都要没了。
战战兢兢的哭求道,“是一个穿粉色衣裙,带着白玉发簪,系着浅绿色荷包的姑娘,脸我们真的没看到!”
“声音倒是挺年轻的,出手也大方,直接给了小的一百两!”
“女大王,小的下次真的不敢了!您就饶了我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