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应珩微微扬眉,“不必担心我会困你一辈子,多则一年,少则数月,我会找个由头与你和离,放你离开。”
何夕染瞪大了眼睛,“和离?”
新婚之夜,宋应珩竟然已经做好了和离的打算?
“怎么,难不成你想一辈子被困在王府?和离之后你便自由了,我们的买卖也结束了,想做什么都随你。为了弥补你日后可能再难嫁人,届时我会予你黄金万两以做补偿。”
何夕染觉得自己的脑子有些不够用了。
和离,虽好过被休,可在世人眼中,比一个弃妇并好不了多少。
从此,她的确是再难嫁人。
可如今这情形,就算一辈子待在王府,除了受制于人,处处束手束脚,又能如何?
和离就和离。
何况,宋应珩还愿意补偿她黄金万两!
如此想来,这算得一件好事。
只是……“为何?”
“我日后自有该去的地方。”宋应珩垂下眼眸,言语含糊。
“因为我日后也会有自己该去的地方。”宋应珩垂下眼眸,言语含糊。
何夕染没有再追问。
该去的地方?她首先能想到的便是佛寺…..毕竟,他回来的地方便是佛寺……
果然一心向佛,难怪不与自己同榻……
正猜想,宋应珩已经走到了门口,“这里交给你了,寅时末我会回来。”
却在伸手要拉开门的那一刻又回过头来。
侧目看了一眼床榻之上的白色垫单,意味深长说道:
“别怪我没提醒,王府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若还只是戳破手指,只怕难以蒙混过关。反正你日后也再难嫁人,不如考虑自行……罢了,你自己做主吧,万万莫要露了马脚。”
男人说完转头离去,留下一脸羞耻的何夕染。
叫她弄假成真自行解决?
不不不…..做不到……
思虑良久,把心一横,从头上拔下一根簪子。
不能戳破手指,那便戳破脚趾吧!
十指连心,是真疼……
再加上一天的疲惫又饿又累,何夕染吹熄烛火,昏沉沉睡去。
不知睡了多久,迷蒙中忽然察觉榻边竟坐了一个人。
何夕染一个激灵,正要出声,却听得宋应珩淡漠的声音响起,“卯时初刻,你该起了。”
“哦,世子爷没有睡觉吗?”何夕染好奇。
秋枫庭虽就在后院不远,可要避着府里的下人耳目,便只能晚去早回。
短短一个晚上,折腾着去秋枫庭,再算着时辰从秋枫庭回来假装与自己睡在一个屋,还有时间睡觉吗?被窝都来不及暖热吧?
“这不是你该关心的。”宋应珩对何夕染的多嘴明显不满。
话音才落,何夕染便听得门外有脚步声传来。
紧接着,门口呼唤声响起,“世子妃,该去给王爷和王妃娘娘敬茶了!”
“知道了。”何夕染应了一声,房门便被推开,一个老嬷嬷带着几个婢女进门来。
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宋应珩拉过何夕染的手放在自己腰间,假装何夕染正在为他穿衣,两人看起来一派亲昵。
老嬷嬷一个眼神,立刻便有两个婢女上前来取榻上的白色垫单。
见到那纯白上的一抹红,老嬷嬷面上露出笑容来。
示意两个婢女先将垫单拿去给王妃查看,又让另外两人帮着何夕染与宋应珩梳洗穿戴。
绿荫后知后觉进屋来。
昨夜她一直在紧挨着主屋的厢房里等着姑娘叫她,等到后半夜也没人叫,想过来问问,守在外面的云影又不让来打扰,这才刚闭上眼,便听得姑娘屋里有动静了。
梳洗收拾完毕,何夕染跟着老嬷嬷去见王爷和王妃。
两个婢女头前挑灯引路,绿荫和云影跟在后面。
宋应珩默默牵住她的手,走在她的身旁。
何夕染觉得别扭,试图抽出手来,宋应珩却抓的更紧了。
王府果然非寻常人家可比,虽天色未明,看不清装饰,可实在太大了。
记得前世姜家的宅子也是不小的,可与王府比起来,还是差远了。
一行人出了紫阑殿正门,沿着一条小径走了足有一里多地,又经过一片假山,穿过长长的垂花走廊,才算是见到了王府正殿的门。
进了门,便见前厅内灯火通明。
老嬷嬷自己先进去通禀了一声,回头来叫,“王爷和王妃已经在里面等着了。”
何夕染跟着进门,一眼便看到正中间坐着一男一女两个人。
男人年约四十有余,白面有须,神色威严,该是宁王爷。
女人约莫年轻几岁,通身的气派,只是面色微微有些苍白,此刻,一双眼睛正在何夕染身上上下打量。
下人拿了软垫过来垫在地上,何夕染在软垫上跪下。
老嬷嬷一招手,一个婢女端了托盘过来,盘中正放着青玉茶壶和两个茶盏。
何夕染提起茶壶,斟了一盏茶,垂首高举茶盏俸给宁王爷,“儿媳何氏请公公喝茶!”
见何夕染态度从容恭敬,礼仪周全,不像是个没见过世面小家子气的,宁王爷脸上有了笑模样,“好,往后便是一家人了,你与珩儿可要早些为王府开枝散叶!”
催生,算得是一种认可。
何夕染忙道,“是,儿媳谨记公公教诲。”
不过,当她将茶盏递到王妃面前的时候,王妃却迟迟没有伸手接,反倒是原本苍白的面色似乎更加苍白了。
一直等到宁王爷轻咳一声提醒,王妃才终于是接了,却也只轻酌了一口便将茶盏放在了一旁,看着何夕染缓缓开口,
“珩儿选你,是你天大的福分,做人最重要得知道感恩!往后行事须得遵从礼仪,更要恪守妇道。”
这王妃婆母显然是不满意她的,话里没有半分认可,有的只是警醒。
何夕染恭恭敬敬应下,“是,婆母的话,媳妇谨记。”
话音才落下,便听得身后一个妇人的声音,“这位便是世子妃吧?”
何夕染转过头,便见一个风姿绰约的妇人正带着两男一女三个半大的孩子进得屋来,满身的穿戴竟丝毫不比王妃逊色。
正诧异这是何人,听得宋应珩叫了一声,“庶母。”
何夕染便也跟着微微躬身称了一声“庶母。”
那妇人一脸笑意盯着何夕染看,“瞧瞧这美人胚子,果然是难得一见,世子爷可真是好福气。”
这话显然王妃不爱听,苍白的脸色瞬时更加难看了几分,她轻咳几声,“柳侧妃今日来的早啊!”